“吩咐下去加快速度。”她隻朝著白羽吩咐了一句:“盡快回京。”
之後便再也沒有說過話。
“小姐請起身吧。”天色未名時候秋扇和秋彩就進了馬車來伺候著了:“大人傳信過來說,百官們已經候在了十裏長亭處,等著迎接大人和小姐回京呢。”
唐韻眉峰一動:“哦?”
“大人說,這是宣王妃第一次在大場合與所有人見麵。不能馬虎了。”
“恩。”
唐韻緩緩斂了眉目:“梳妝吧。”
樂正容休之所以會下了這麼一道命令,那便是打定了主意要讓她與他一同站在所有人之前了。自此後北齊的國師府裏麵不止有一個宣王,還有一個宣王妃。
她唇角勾了勾,自打祖父去世以後,她的世界裏頭便隻剩下了自己一個。如今能有這麼一個人與自己站在一處,真的不錯。
咚咚咚禮炮九響,秋扇秋彩左右攙扶著唐韻下了馬車。
眼前烏泱泱一大片的人,除了最前頭明黃傘蓋下的諸位皇子,旁的人都已經跪了下去。
“參加太傅,國師大人,宣王殿下。”
直衝雲霄的高呼聲中,絕豔如妖的男子卻隻緊緊抿著唇畔,酒色瞳仁中沒有半分的笑容。
唐韻冷眼瞧著,日頭低下的百官們已經跪了好大一會子,那人的麵上卻仍舊沒有半分的笑容。
“太傅。”
樂正容休沉默的時辰太長,氣氛太過壓抑。以至於到了最後終於有人耐不住了。當然,敢說話的,能說話的,也隻有那唯一一個站著的明黃色身軀。
樂正容休抬頭,神色間帶著慣用的迷之從容,慵懶而魅惑:“太子喚本尊何事?”
宗政鑰眸色一暗:“時辰不早了。”
“是麼?”樂正容休卻勾了勾唇角,酒色瞳仁深處分明帶著毫不掩飾的譏諷:“本尊還以為各位大人都閑得很呢。”
宗政鑰:“父皇在崇明殿設了宮宴,說是要給太傅洗塵。所以……。”
所以你不該快著些將眼下的場麵走完,麻溜的進宮去麼?我一貫善良,這麼好心提醒你就不用感謝我了。
樂正容休卻完全體會不到宗政鑰的良苦用心,瀲灩一雙鳳眸在人群中一掃:“想要離開,總得將禮數周全了才是。”
宗政鑰麵色一黑,百官除了皇上見了什麼人需要下跪?有些時候連他這個太子都沒有這個殊榮,禮數還要怎麼周全?
“太傅,還請您適可而止。”
樂正容休對他的威脅隻當沒有瞧見,反倒回身盯著站在馬車旁邊的唐韻勾唇一笑:“本尊的夫人莫非沒有人瞧見麼?本尊的夫人與本尊不分彼此,享有與本尊同等的尊容。因何沒有見人向夫人行禮?”
因何沒有向夫人行禮?
簡簡單單一句話仙樂一般回蕩在了天地之間,內容卻太過驚悚。四下裏靜了半晌竟是沒有一個人說話。
樂正容休皺眉:“怎麼,本尊說的話沒有人聽到?”
小安子機靈的很,立刻將手裏麵的拂塵交到了單手扯著嗓子喊了一聲:“叩見王妃!”
無數的目光落在的唐韻身上,一個個都如刀子一般。
北齊眾人早已經習慣了對樂正容休的懼怕和屈從,卻並不代表他們願意接受旁人這般的欺壓。
何況是在這樣一個男尊女卑的年代,叫這些個朝廷大員向個小女子行禮?沒事吧!
最初聽到樂正容休那麼說的時候,唐韻的內心是震驚的,接下來便隻剩下感動。樂正容休選了一個最合適的場合宣布了他的決定。
手段雖然簡單粗暴了一些,但自此以後她唐韻將是天下間足以有資格與樂正容休比肩而立的人,沒有之一。
於是,她勾了勾唇角,胸背挺的越發的筆直。將一雙清眸朝著無數質疑的目光掃了過去。
清塵的陽光之下,一身正紅超品王妃宮裝的女子抄手而立。
晨風將她滿頭如墨的青絲揚起,與紅色薄紗的批帛相互糾纏著飄擺在風中。即便是遠遠看著,任誰也無法忽略了那嬌小身軀從骨子裏散發出來的美。
那種美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飾。帶著渾然天成的氣勢。
而最妙的卻是那一雙清眸,耀眼過天上星辰。卻帶著森冷而凜然的氣勢,那種氣勢叫見慣了大場麵的百官們都忍不住咽了咽口水,莫名的從心底裏就浮起一絲恐懼出來。
若非親眼所見,任誰都無法想象的出。從那麼瘦弱的身軀當中居然能爆發出這樣的能量出來。
“怎麼?”唐韻嘴唇微動,聲音淡漠如水,卻叫所有該聽到的人都聽到了:“本妃當不得你們一禮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