淚珠將她臉上的髒汙衝刷了開來,蕭蘭抬手胡亂一抹,原本一張嬌俏的臉花貓一般根本就看不得了。她卻全然不顧,臉上的淚水擦了又流,似乎怎麼都擦不幹淨。
唐韻半眯了眼眸,蕭蘭一貫是個極其注重自己儀容的人。她是個庶出卻心比天高,以她那樣的出身想要搏出位隻能憑著自己的臉蛋。而如今,她哭成這個樣子臉麵什麼的已經半點顧不上了。可見是真的傷心到了極致。
她朝著綠萍看了過去:“你說的可都是真的?”
“怎麼可能是真的?”宗政如茵冷幽幽說道:“她方才還是一套說辭,轉眼直接又成了另一套說辭。能信?”
唐韻微顰了眉頭,宗真如茵怎麼就學不乖呢?
“奴婢說的句句屬實,若有半句虛言,就叫奴婢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四下裏再度靜了靜,唐韻知道在這個時代的人心目中相當畏懼鬼神的力量。一個人若是肯拿自身來發誓,那麼她說的話想不叫人相信都難。
“哼。”良久,宗政如茵終於冷冷哼了一聲:“若發個誓就什麼都成了真的,那這世界上還有假話嗎?”
唐韻暗暗點了點頭,宗政如茵雖然是在無理取鬧,但這話說的還是很有道理的。憑著綠萍發誓的這個證詞,真的沒有幾分可信度。
“你說的也沒錯。”唐韻慢悠悠說道:“那麼便也請納福來說說吧。”
納福自打方才被魂部的人給整治了一番之後,到了這會子都沒有能夠緩過來。聽到唐韻的吩咐,魂部的人便直接一腳將她給踢到了大堂正中去了。
“能說話了麼?”
“回王妃,可以。”
唐韻滿意的點了點頭,低頭瞧向了納福:“綠萍的話你也聽見了,那麼也來說說吧。”
納福咬了咬牙,竟是將眼睛給閉上了。那個樣子分明是抵死了不打算開口。
唐韻也不著急,隻微微一笑:“你倒是你主子的好奴才呢,為了你主子居然連自己死都不在乎。”
宗政如茵淡淡哼了一聲,毫不掩飾自己的滿意。
“公主先不要高興的太早,本妃說的那個人可並不是你。”
宗政如茵皺了皺眉,忍不住朝著她看了過去。這話是……什麼意思?
唐韻微笑著慢悠悠說道:“公主大約不知道吧,數年之前將我二妹妹引去偏殿的那人正是納福呢。”
這話旁的人聽不懂,宗政如茵和納福哪裏能聽不懂?
幾乎就在她話音剛落的當口,眼看著兩人的身子都是狠狠一顫。
“若是沒有猜錯的話。”女子一雙清眸中光滑瀲灩:“當初給公主選了那個地方的人,該也是納福吧。”
眼看著宗政如茵臉色立刻青了,而納福則已經緊緊咬住了唇瓣。唐韻便知道自己一定是猜對了。
“你……你這個……。”
“所以。”唐韻打斷了宗政如茵繼續發飆:“公主該好好想想納福做的每一件事情都是為了你好麼?”
宗真如茵閉了口,眼底之中漸漸就浮起了一絲沉思出來。
“有一句話不知道公主有沒有聽說過。”唐韻勾唇一笑,溫良無害:“敵人的朋友就是敵人。”
“納福,你敢害我!”
納福仍舊閉著眼睛,誰也不看什麼也不說。
“本公主知道了。”宗政如茵冷笑著說道:“實際上給駙馬下毒那人就是你,你為了給自己開脫,還真是煞費了苦心呢。”
“你們以為這麼一點子小恩小惠就能收買了本公主麼?本公主不是傻子!”
唐韻撇了撇嘴,您可千萬別冤枉了傻子。就您這個智商,說您是傻子,傻子會不高興的。
“本妃以為,林大人可以判案了。”
京兆尹眨了眨眼,自己是不是聽錯了?
“宣王妃是要下官判案麼?”
“自然得您來判案呢。”唐韻微笑著說道:“本妃不過是來聽審的,該問的也都已經問了不少。本妃以為個中情形如何,大家心中該是都已經有了定數。接下來並不是本妃該插手的事情。”
京兆尹吸了口氣,手中驚堂木啪的一聲,所有人都清醒了。
唐韻緩緩斂了眉目,無論京兆尹怎麼宣判,她相信結果一定能夠叫她滿意。
她並沒有逼著納福承認什麼,也沒有將真正的凶手給坐實了。她隻做了一件事情,就是挑起人心中的懷疑。無論是宗政如茵,綠萍還是納福。
她們原本的證詞是一致的,但如今叫她這麼一折騰,所有人的證詞都出現了漏洞。
有了漏洞的證詞哪裏還能夠叫人相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