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是楚家的聚賢莊還是唐韻自己,隻怕身後跟著的尾巴都不不會少。所以她早早出了城卻並沒有急著走。反倒帶著人在城郊裏裏外外轉悠了那麼久,最後還將人給分成了兩撥。其中一撥回了楚京,他們則在樹林裏一直等著到了天黑。
就是為了徹底的甩掉的那些討人厭的尾巴。
“你也不用擔心我們來不及。”唐韻勾唇一笑:“你怎麼不好好看看,我給你準備的都是什麼?”
女子素白手指朝著樹林中點了點,耳邊傳出噠噠的聲響,整齊劃一。眼看著白羽端坐於烏溜溜一匹駿馬之上,身後跟著同毛色的四匹馬。
“那是……。”縱然蕭景堂早已看淡了生死,卻也難掩眼底一抹驚駭:“獅子驄?!”
古書有雲:大宛有千裏馬,其鬃曳地,號曰獅子驄。朝發西京,暮至東洛。
此刻的蕭景堂幾乎可以斷定,他所看到的那個一定就是獅子驄。這種名駒隻在古書中見過,世人卻從不曾見過它的樣貌。隻當那東西並不存在。
哪裏想到,如今竟在他麵前出現了獅子驄。還是這麼多匹的獅子驄,他怎麼能夠不震驚?
“大哥哥果真好眼力。”唐韻毫不掩飾自己眼中的驕傲。
她就是驕傲,她有這個資本。尋常人哪裏能弄來這麼多的獅子驄?
“我們即刻換馬,大哥哥覺得憑著它們我們可能趕得及?”女子清冷眼眸中有流光一閃。
“自然能趕得及。”蕭景堂緩緩斂了眉目。
難怪她一直那般篤定,看不出半絲慌亂。原來是早已經成竹在胸,這個世間可還有什麼是這女子沒有算計到的麼?
“那就走吧。”
唐韻招手,白羽將緊緊牽著的獅子驄遞到了她手中。唐韻翻身上馬,清冷的眼眸朝著四下裏掃過。
“都上馬吧,即刻出發。”
秋彩和土魂沒有說話各自上馬,蕭景堂便也自己選了一匹上去。
“都跟著我,不要走岔了。”
蕭景堂一馬當先直奔著西南下去了,他的身後數騎絕塵。蒼茫的夜色中隻看到漫天煙塵卷起,卻因馬蹄上包了厚厚的布巾並沒有半絲聲響。
功夫不大,夜行所蕩起的煙塵便與夜色中的薄霧混雜在了一起。頃刻間消失無痕了。
“走這一邊。”
也不知走了多久,蕭景堂突然勒馬。他麵前是數人合抱的一顆粗壯的老槐樹。他並沒有下馬,抬眼打量了槐樹半晌,修長的手指便朝著槐樹正東的方向指了指。
“東邊?”唐韻半眯了眼眸:“水師大營不是在正西?”
“大營是在正西。”蕭景堂點了點頭緩緩說道:“但祖父說過,蕭家水師是北齊不落的太陽。所以,它隻能在太陽升起的地方。”
祖父說?
唐韻心中一動,立刻抓住了蕭景堂話中的重點:“你不要告訴我你實際上也並沒有見過真正的水師。”
“我自然是見過的。”蕭景堂眸光一緊:“但以往前去,都是同祖父一起。我……並沒有單獨去過。”
自己去還是和老蕭王一起去,分別很大麼?
蕭景堂抿了抿唇:“蕭家水師,以強者為尊。”
他眼底閃過一抹痛色:“所以,我要提醒你。即便到了地方,想要進入水師暗營內部去隻怕也要費一番功夫。更不用說……。”
更不用說收服。
唐韻略一沉吟:“我記下了,走吧。”
眾人往正東走了不到一裏,蕭景堂再度勒馬。眼前是空曠一片原野,碧草如茵,夜風中發出細碎的婆娑聲響。四下裏幾乎連一棵樹都沒有,更不用說人影。
蕭景堂卻隻抬眼看了看天上的月亮,半分沒有動彈。
“你在做什麼?”
“等。”
唐韻聲音一頓:“我以為,這裏並不是水師暗營。”
蕭景堂點頭:“自然不是。”
唐韻看到蕭景堂的眼睛緩緩落在他身邊一塊巨石上頭。
那巨石有半人高,也不知佇立在草原上有多久。常年的風吹雨打將它給侵蝕的也說不出是個什麼形狀,卻並不尖銳。借著微亮的月色,依稀能辨認出巨石上頭似乎雕了四個字——怒海觀濤。
這四個字怎麼看都有問題,與當下的景色沒有半分關係。眼前明明是一望無際的草場,哪裏來的海,又觀的什麼濤?
蕭景堂的整個人卻仿佛已經完全被那一塊巨石給吸引了,自打眼睛落在了巨石上頭之後,便再也不去看任何旁的玩意。
“時辰到了。”蕭景堂眼眸猛的一亮,堅定的抬手朝著某處一指,毫不猶豫:“朝著那個方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