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嗬嗬。”秋彩冷笑,落在人的耳朵裏頭幾乎比夜晚的金橋河水還要冷上那麼幾分。土魂忍不住就打了個哆嗦。
“走,咱們換個地方好好聊聊。”
秋彩手指一縮,便從土魂脖領子上挪到了他耳朵上。艙房外頭便有淒慘的一聲嚎,響徹了雲霄。
唐韻也不去理會那越去越遠的兩個人,隻管微微搖了搖頭。唇畔卻勾起一絲笑來。
秋彩與土魂這兩年一直是這麼詭異的相處模式,秋彩那人看起來凶的不要不要的 ,土魂卻從來不曾真正的吃過虧。這兩年也虧的有這麼一對活寶,她才能有了片刻的舒心。
“秋晚,給秋喜她們傳個信過去。告訴她們我們明日就上京了,叫她們在路上與我們會和。”唐韻淡淡吩咐了一聲,便再度倒在了床榻上。
這一天天過的,可是真累呢!
秋晚自打剛才如歡出現,就一直在屋子裏頭伺候著,卻從始至終一個字沒有說過。就那麼默默看著眼前發生的一切。聽見唐韻突然跟她說話,隻微微顰了顰眉道了聲是,人卻仍舊站著沒有動。
唐韻歎了口氣:“無論你想說什麼,我現在統統都不想聽。”
秋晚便斂了眉目:“奴婢明白了,奴婢這就去辦事。”
唐韻聽著耳邊門扉輕輕關閉的聲音,心裏頭卻是百味雜陳。她也知道答應如歡的事情很有些棘手,身邊這些都是與她最親的人。哪裏能不替她擔心?可是……
可是看到如何如今的樣子,她哪裏能夠不答應?
這兩年她過的苦,如歡比她更苦。
她心裏頭一直都清楚,如歡的心裏一直有野心。這種野心說白了便是對樂正容休的一絲旖念。所以,如歡便通過了另一種方式來證明自己的價值。試圖叫自己能夠在那人心裏留下些許的痕跡。
所以,如歡明知道回了楚京絕對不會比她在金橋鎮過得更好,卻仍舊堅持要隨她一同回去。便如飛蛾撲火一般,明知是死,卻義無反顧。這種執著叫她……不忍心拒絕。
何況,如歡如今的名聲和手腕真的很有用處。
“都怪那個千年老狐狸精!”她嘟了嘟嘴,氣憤的哼哼了一聲。
人離的那麼遠,卻還能將人的魂魄都給勾了。好大的一朵爛桃花!
“白羽。”她慢悠悠歎出了一口氣來。這一口氣歎的很是沉重,似乎連半條命都給歎出去了。
“你說,我是不是變的軟弱了?”清眸瞪著頭頂的承塵:“軟弱呢,真不是個好事情。”
“不過麼。”她眸色一閃:“留下蕭景堂和如歡,總比叫他們消失了更有用處。”
房間裏頭空蕩蕩的,有一絲風從敞開著的窗口吹了進來很是舒爽。唐韻便任由風將她的頭發給吹的亂了,一雙清眸微微合著。眼看著便要睡著了一般。除了她,哪裏還有第二個人?
“京城裏頭也不知是個什麼境況了。”唐韻慢悠悠說著:“新提上來的官兒們該是不少,如歡比我更適合去麵對他們。至於蕭景堂……”
蕭景堂如何她沒有再說,隻在唇角邊勾起一絲意味深長的笑容。人這麼一放鬆下來,唐韻便覺得整個人似乎都疲倦了,索性直接閉上了眼睛。
“無論你想如何,我都跟著。”
“恩?”唐韻豁然睜開了眼眸,她居然聽到白羽說話了麼:“你說什麼?”
她離開楚京的時候,白羽也隻管跟了來。這兩年她忙的幾乎成了條狗,白羽便活的越發像個影子,若是沒有什麼特別的事情,她艙房上頭的甲板幾乎就成了白羽的家。
這會子,她居然聽到了他給自己回話?
這麼一問,艙房外頭又再度沒了聲息。唐韻也不在意,隻管撇了撇嘴再度閉上了眼。
明日就要回去楚京了,楚京嗬……你可準備好了麼?
天空中最後一絲黑暗消失的時候,唐韻已經出了金橋鎮。金橋鎮實在很小,唐韻覺得自己不過是打了個盹已經要棄舟登岸了。
“小姐,楚家的馬車。”
唐韻似乎聽見耳邊有人說了那麼一句,她此刻正困著。這聲音落在耳朵裏便如同蚊子哼哼一般又低又輕。於是,緩緩撇了撇嘴。
“楚家怎麼可能有馬車?”
楚家已經在金橋鎮躲了那麼些年,行事低調行蹤飄忽什麼的是最基本的準則。莫說金橋鎮出入都是船,即便真有馬車。也不可能在車上公然裝上楚家的家徽,這種一眼便能叫人認出來的愚蠢事情做了,楚家還歸隱個屁呢!
秋晚的嘴唇癟了癟,似乎很有些委屈:“那個真的是楚家的馬車麼。”
唐韻聽她說的斬釘截鐵便也緩緩睜開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