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四節氣的雨水已經過了,在初春的北方卻突降了一場大雪,比以往冬天的雪還要厚上幾分。街上過年掛上的大紅燈籠在皚皚白雪的掩蓋下也失了往日的熱鬧紅火。
剛麵試完從一家公司出來,淩煙歌低著頭走在覆蓋著積雪的街上。偶爾幾個穿著厚厚的羽絨服的路人會看她一眼,但沒人多做停留。沉浸在自己思緒中的淩煙歌抬起頭看了看旁邊的建築,似乎走錯路了,不是來時走過的路線。
淩煙歌有點懊惱,因為最近麵試的不順利,整個人都失去了往日的自信和活力,她又想起那個人的話:“離開了這裏,沒有公司敢要你,你連飯碗都保不住。”她是名牌大學畢業的高材生,雖然她喜歡那份翻譯工作,但絕不會出賣人格、出賣自己的身體,所以她毅然放棄了那份工作。
類似走錯路這樣的錯誤已經不是第一次了。
她看了看路標,穿過一座橋就能回到原來的路線。拉了拉身上的大衣,淩煙歌快速向臨河大橋走去。橋上還有積雪,而橋下的河水從遠處緩緩而來,遠遠看去像一條黛青色的巨龍蜿蜒而過。橋太高,聽不到水聲,亦或是水太深,一切的洶湧、撞擊都隱藏在這平靜的河麵下麵,而攜帶河麵濕冷氣息的風從側臉吹過,瞬間就覺得全身血液都要凝固了,手腳變得僵硬。河麵看起來並不寬,對岸就在眼前,可走起來那麼遠。橋上沒有行人。也是,除了像她這樣抄近路走的,誰會在這麼冷的天往這橋上走。
淩煙歌將僵硬的雙手放在嘴邊呼了口熱氣,又放到兜裏。一個縮在角落裏的乞丐聽到她走過來的腳步聲,抬起頭看了她一眼。那雙眼睛嵌在深深的眼窩裏,沒有萎靡不振,反而充滿智慧矍鑠的光彩。淩煙歌被那雙眼睛震了震。或許是和她一樣暫時陷入困境吧,但那眼神卻沒有怨恨,沒有被生活折磨的頹喪。淩煙歌掏出二十元錢壓在他穿著的舊棉衣衣襟下,以免被這橋上的風卷走。起身走的時候,老者似是自言自語又似是說給她聽的“六盤山上高峰,紅旗漫卷西風。今日長纓在手,何時縛住蒼龍?”“歸去來兮,魂歸何處,已矣乎,何去留”
快到家的時候,葉賦的電話來了,“我的淩大小姐,你在哪裏呢,我都下班回家了,你怎麼還沒回來,你兩點麵試,現在是六點半,就算出省麵試也該到了吧!”
淩煙歌疲憊臉上的不自覺的浮現笑意,“你沒帶鑰匙吧,等著,我馬上到。”
葉賦是淩煙歌的大學同學,兩人住一起,葉賦是個大大咧咧又很幽默的姑娘,每次忘帶鑰匙了就會跟她說,“像你這樣顏值才華都在線的人,不要一個人在街上晃蕩,要早點回家。”而平時她的話風是這樣的:“美女也要走出去才能有機會結識青年才俊,說不定會有英雄救美的橋段發生。”在這座城市,她們是好友,是閨蜜,更是親人。
淩煙歌走到小區門口看到和她一樣穿的風衣的葉賦在門口來回動著腳。無聲的笑笑,這丫頭總是這樣,為了風度不要溫度。
很不幸的,葉賦同學感冒了。淩煙歌找了幾片感冒藥給噴嚏連連的葉賦遞過去。
葉賦憤憤的說:“這鬼天氣,比冬天還冷,要凍死人的節奏。”
淩煙歌坐在電腦前想今天的事,那個老者不太像個乞丐,還有他說的話,都是怪怪的。
葉賦在淩煙歌麵前晃了晃手,淩煙歌拍開她的手,用詢問的眼神看向葉賦。
葉賦盤腿坐在淩煙歌麵前,問到:“煙歌,你想什麼呢,你今天怎麼怪怪的,我喊了你三聲你都沒理我。”
淩煙歌笑了笑說:“沒事,就是今天遇到一個奇怪的人,他說了一些奇怪的話。”
“這年頭,騙子的騙術花樣百出,不要想了,你多提防著點兒啊,別被騙了。”葉賦一副深諳世事的口氣說道,末了還得再加一句“尤其是你這種智商高情商低的偏商女人”
或許真的是最近自己有點情緒低落,所以對一些事就看不透徹了吧。看來得好好調整調整自己的心態了。淩煙歌跟葉賦說:“葉賦,我要出去走走,去散散心。”
淩煙歌向來是個說風就是雨的人,上一秒想著應該出去散散心,下一秒就決定了要行動了。
葉賦躺在床上,鼻子裏塞兩團衛生紙,用濃濃的鼻音答道:“去吧,以你的心態你的本事,出去一個禮拜,回來又是一條好漢。你做什麼決定我都雙手雙腳讚成,回來記得帶好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