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咪還怕水啊,她一撓人夫子就罰她洗衣服,罰得她最近徹底改了這毛病。”盧銘道。
“水?”大家不約而同地看向山坳中的樹冠,他們趴在高處,山坳裏的樹冠茂盛地橫亙在他們眼前,幾乎伸手可觸摸,昨夜下了一場大雨,此刻陽光初升,雨痕還沒有完全消失,水珠將葉子墜得沉甸甸的。
大家相互對視一眼,點了點頭。薑瀛取出背後最近用動物骨頭打磨成的係繩登山勾,用力地朝樹冠之中扔了過去,其他人也各自尋找趁手的木棍,或者幹脆就進拽住枝葉,用力地搖晃起來。
九命貓妖立刻發現了他們的蹤跡,抬起一雙異瞳,眼眸眯起,就要朝他們的方向猛撲上來,結果冷不防樹枝上宿雨打落下來,它頃刻渾身濕透,憤怒地嗥叫一聲,左躲右閃地想找個躲避的地方。
季沁趁機朝底下喊道:“快跑啊,往左邊跑,順著藤蔓爬上來找我們。”
百竹洞的學子們這才反應過來,紛紛忍著發軟的雙腿,匆忙逃竄起來。
大家看百竹洞的人走完,也嗷地一聲立刻落荒而逃。
“嚇哭我了啊!”
“就是啊,我才知道九命貓妖居然個頭那麼大!剛剛我感覺它一個猛撲就能撲到我們身上了。”
“我腿軟,我覺得自己尿褲子了……”
“寶兒你哈哈哈哈哈,誰有多餘的褲子?”
司史官不緊不慢地跟在後麵,完整無誤地記錄完畢這件事情,而後又加上了自己的評價:救人事畢,皆痛哭流涕,毫無從容之風範,故而鳳岐生心雖純善,然儀態姿容尚需磨礪。
簡而言之,就是嫌棄他們逃跑的姿勢不夠裝蒜。
第二天此條記錄一更新,立刻一片怒罵聲。即便平日裏不怎麼關心鳳岐書院的人,也知道了此事,立刻替鳳岐書院憤憤不平起來。
“麵對妖魔沒有立刻屁滾尿流,還能想得起來救人就不錯了!這司史官哪來的那麼多事。”
“就是,這姓司的從一開始就在黑鳳岐書院!”
“鳳岐書院救競爭對手還被嫌棄,某個書院丟下同窗逃跑,還被史官渲染得英姿勃發,簡直無話可說!”
“鳳岐書院本命,堅定一百年不動搖,今年不考太學了,我要去考鳳岐!”
“對,帶我一個!”
“等等……話說西陂荒林中怎麼會有真正的妖魔,不是說都是白羽衛假扮的嗎?”
“陛下應該不會拿學子的性命開玩笑吧……”
“若是現在就開始遇到真正的妖魔,那妖王饕餮會是誰——”
眾人一細想,更擔心起十家書院的前途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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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岐生們尚且不知道司史官寫了什麼,此刻他們還在安撫嚇得不輕的百竹洞的學子們,很多人還一沒從剛剛的情景裏緩過神來,一個個都一副要哭的樣子。
“我為什麼要想不開參加今年的國士選,太恐怖了!”
“我能不能放棄,我想回家……”
“現在出門去,誰知道會遇到白羽衛假扮的妖魔,還是真正的妖魔,還是再堅持堅持吧。”
“陛下這是拿我們的性命開玩笑啊。怎麼可以用真正的妖魔來試煉?”
看著他們現在還一副崩潰的樣子,早已緩過神來的鳳岐生們頗有些不能理解。
“不用真的難道用假的?”盧銘疑惑地問道。
“平時多流汗,戰時少流血,幽州界的士兵們用妖魔幼崽訓練新兵,一直遭到各方唾罵,賴炎將軍因此平白得了個賴閻王的惡名,但是與其讓士兵戰場上麵對妖魔心驚膽戰,倒不如一開始就讓他們習慣刀刺入肉中,鮮血噴濺在臉上的感覺。我們在努力習慣,你們現在也得學會習慣啊。”
“……天,幽州界太殘忍了。”有膽小的女孩子忍不住說道。
“那妖魔吃我人族的時候就不殘忍?剛剛那個被妖魔嚇得屁滾尿流的不是你?”盧銘反問道。“吃人的妖魔本就不配得到我的任何尊重!我們用他們練兵、奴役、甚至屠殺,都是理所當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