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譚然點點太陽穴:“不用成仙,隻憑你們有腦子。”
“夫子別賣關子了,究竟我們怎麼才能超越音速?”
李譚然背過身,剛在黑板上寫下了“鞭子”和“音爆”兩個字,回過頭剛要繼續講課,隨意往下邊瞥了一眼,終於發現今天情況似乎有些不對勁。
平日裏很努力的幾個半獸孩子,一副昏昏欲睡的樣子,有的還臉色蒼白,像是生了重病,而敖餅和蒼猿情況則更為嚴重,敖餅趴在桌案上,舌頭都耷拉出來,整個龍好像廢了一樣,而蒼猿則直接昏了過去。
她皺眉,把目光落在了季沁旁邊的那個小姑娘身上,小姑娘帶著點怯生生回望她,酒窩、彎眉、大眼睛,隱約能看出那位以美貌著稱的先皇的痕跡。
李譚然腦袋立刻又疼了起來。
怪不得一大早書院所有的非人族都一副蔫巴巴的樣子,教室裏坐著一個王氣源頭,他們沒有立即灰飛煙滅,都已經是祖先保護了。
“季沁。”她很快想明白前因後果,冷靜下來,出聲道,“去我書房把我的工具箱拿過來。”
季沁應了一聲,起身剛要走。
李譚然立刻示意女兒帶走小女皇:“帶上她去轉轉。課程太枯燥,小姑娘都打哈欠了。”
姬青桐並不覺得無聊,也沒有打哈欠,相反她聽得津津有味,更感興趣人族究竟怎麼才能超越妖魔,超越龍族的速度,結果卻要被委婉趕出去。小姑娘想掙紮一下,然後已經被季沁抱起來,她把下巴擱在季沁肩膀上,哼唧一聲,眼睛裏憋著水霧,哀怨地衝李譚然搖著小手。
李譚然頓覺自己仿佛十惡不赦,也不敢再和她對視,清了清嗓子,示意學子:“我們繼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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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的兩天,姬青桐不再去跟著大家上課,她以前沒出過宮,花了小半天時間才意識到自己身上的王氣讓敖餅、蒼猿和半獸們不習慣,於是便刻意避開他們,很快,她又找到了新的樂趣,——和沒課夫子們聊天。
今天是跟著夙喬給寄居的太學生們發放筆墨和棉衣。
讀書是一項花銷極大的事情,普通人家供出來一個學子近乎要傾家蕩產,求學、買書、夫子的束脩,每一項都花費不菲,在這種情況下,還能得到州官們的推薦名額,前來太學參加考試,那都是王朝內的佼佼者。然而進入太學,才是又一個開始……
太學競爭激烈,上舍、外舍和下舍名額幾乎每月都要變動一次,稍不努力就會被淘汰,而努力則需要讀更多的書,習更多的字,花更多的錢。
所以王朝民間有讀書窮三代的說法。
姬青桐幫忙清點完了最後一遝棉衣,托著下巴看著麵帶喜色的書生們,仰頭奇怪地問道:“夙夫子,前些日子聽我說薑家也要給窮困的讀書人送過冬棉衣,但是門口一片冷清,為什麼書院送給他們,他們卻這麼高興?”
夙喬捏了捏她的包子頭:“誰說我們是送的?”
“哎?還要錢呢?”姬青桐更吃驚。
“不要錢,但也不是白送的。”夙喬道,“他們領了書院的東西,今後若是考上太學,每逢休旬必須得過來輔導鳳岐書院的學子們功課,若是沒有考上,則要待在書院助教三個月。”
“所以他們這麼高興領書院的東西,卻對薑家白送的東西不屑一顧,既照顧他們的自尊心,負擔又不至於讓他們無法承受。這是誰想的主意?”
“沁沁交代的。”夙喬道,“大概是在別處吃過癟,所以她特別警醒這種事情。”
姬青桐噗地笑出聲。
她知道妗妗是在哪裏吃的憋,她家舅舅冷漠自矜,骨血之中盡是著皇族的傲慢與尊嚴,即便最落魄的時候也從不肯張嘴服軟求助,而妗妗追他的時候,正是他最窮困潦倒的時候,想來是在他身上吃過不少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