潛龍勿用(三)(2 / 3)

“季沁,你不識好歹!活龍青鱗豈是你能得到的,竟然誇下如此海口!本侯沒想要你的命,可你卻一而再再而三地侮辱本侯,冒犯龍宮威嚴!本侯現在就要嚼碎你的腦袋!”說著,一隻碩大的龍爪從烏雲之中伸出,刹那間就要到達季沁的頭頂。

“消息倒是挺靈通。”季沁輕嗤一聲:“不過,你不想要遺寶了?”

泰山壓低之勢的龍爪僵在半空中,敖餅憤怒地長嘯一聲,尖利沉悶的聲音劃破暴雨的枯燥音節,像是一道長劍一樣刺穿所有人的耳膜,不遠處像是回音一樣立刻響起了女人的尖叫聲、小孩子的哭泣聲。

季沁渾身已經濕透,厚重的衣物貼在身上,她仰著頭,嘲諷在半空中翻滾的敖餅:“廢物!你就隻會嚇唬女人和孩子嗎?”

不遠處在堤壩上忙活的路州侯猛地抬起頭,他看著城牆,隻見寒光閃電交錯,他問身邊人:“剛剛是不是那頭龍又在叫了,我怎麼聽著那麼不對勁?”

“聽聲音好像被觸怒了。”

“走,你們幾個,跟我回州城看看。”路州侯麵上沉穩冷靜,麻利地爬上馬,心裏卻早已淚流成河,季家那位大小姐可千萬別再捅出什麼簍子了,他這小心髒當真不夠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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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州城風雨飄搖。

此時此刻,膽子大些的路州人小心翼翼地出門查看發生了什麼。城門黑色的滾滾烏雲裏,一條數丈長的青龍時隱時現,刺耳的咆哮聲伴隨著暴雨的雜音,格外讓人畏懼。間或有閃電劃破黑暗,他們發現有人站在城牆上,高昂地腦袋和青龍對視,那身影看似孱弱,卻不動如山般沉靜,這般對峙之中,絲毫不落下風。

“你以為殺了你,我就找不到它了嗎?”敖餅惱怒道。

季沁平靜道:“是。”

天空中霎時萬雷齊轟,數千條閃電從黑雲縫隙中撕裂而出,濃黑的烏雲如同發怒的波濤一般翻滾沸騰。昭示著敖餅心情極為糟糕。

“夠了!”季沁心煩道,“吵死了!你不是覺得我拿不到活龍青鱗?我們打個賭怎樣?”

“什麼賭?”

“你即刻滾回你的龍宮。我們來賭三日後季家拍賣行有活龍青鱗拍賣,若是我輸了,遺寶歸還龍宮,若是你輸了,向路州父老賠禮道歉。”

“瞎扯,本侯憑什麼向一群人族——”

“你賭不賭,你若不賭,遺寶今日午時就會被交到勤心殿!你能在路州造孽,有本事去神州折騰嗎?真當女皇是擺設不成?!”

敖餅又在雲層裏翻滾了一遭,隻是這次沒有再扯著脖子亂嚎,他挑釁地問:“你當真舍得?”

季沁知道他上鉤了:“你不知道我是有名的敗家子?平生唯一舍不得的,唯美人爾。”

“賭了。”

“三日為限,擊掌為誓。”季沁抬起一隻手。

敖餅從雲層中伸出一隻短粗的爪子,和她微微一碰。

閃電從他們身後炸開,狂風暴雨的路州城,安靜地仿佛一座空城。人人都注視著城牆之上的情景,仿佛要用一輩子的時間去銘記。銅錢般的雨滴正在逐漸轉小,怒海般咆哮的黑雲緩緩平息,像是個在收斂脾氣的巨魚。又矮又重的烏雲逐漸散開,在季沁的頭頂裂開一條縫,紅日灑落,天光乍破。

路州侯此刻也趕到了城牆下,他勒馬停步,和身邊的百姓一起舉頭看著眼前的場景。

“……真像啊。”他身旁一個牙齒掉光的白發老者顫抖著聲音感慨。

“像什麼?”

“……真像一百年前那個隻身斬殺惡龍,把路州從海水裏救出來的少年人。”

路州侯輕笑一聲:“倒是巧了,當年那少年正是她的爺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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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宮,勤心殿。

這是勤心殿的士大夫們第二次聚集在一起討論季沁鬧出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