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回相府吧。過後再回仙宮收拾行李,我們也打擾夠久了,該回草堂了。”牧雪落對包北說。
顧韋瀧有些詫異她的決定,但心中卻劃過一絲喜悅。
“好嘞!”包北痛快地打馬轉彎,向丞相府方向駕去。
離他們不遠的樹叢裏,一人黑布掩麵,眼中閃過陰冷的光芒。
幾人躲避著路上的百姓,花了很長的時間才來到相府。
下了車,牧雪落飛速跑進相府,直奔姚相的臥房。
一開門,就看到姚青月正被下人服侍著喝藥。
牧雪落心中一酸,姚相的白發不再一絲不苟,有幾縷散亂在額前,多了幾份老態。
她在心中懊悔地歎了一聲,但還是揚起了笑臉,問道:“母親,身子可好些了?”
姚青月聽到牧雪落的聲音,精神一振,趕忙揮退下人,把牧雪落喚到床邊。
她拍著牧雪落的手笑著說道:“今天的事做得漂亮,辦法想得好,能請得靳仙師相助不容易啊。”她若有深意地捏了一下牧雪落的手。
牧雪落心中一動,向姚青月臉上看了看,卻終究沒有看出什麼。她答道:“其實都是韋瀧出的主意,我這幾日一直清閑了。”
雖然牧雪落說的是實話,但姚青月明顯沒有相信。她從枕下取出一本書,放到牧雪落的手裏,說道:“這書,你拿回去多多研讀,以後必有助益。”
牧雪落接過,看了看封麵,發現上麵並沒有寫名字,她剛要翻開,就被姚青月攔了住。她道:“君臣上下之事,有遠而親,近而疏,就之不用,去之反求……都是我姚家多年為官的心得,你回去再看吧。”
牧雪落滿心感激,很鄭重地接過,放進懷中。
“我的病已經好了,明天就搬來相府侍奉母親吧。”牧雪落不忍姚青月無人侍奉,看著她費力地挺直已經佝僂的脊背,她的心總是酸楚難當。
“傻孩子,這相府三十多口人,還能把我疏忽了嗎?”姚青月笑道,說話間牽動了身子,咳嗽不止。
牧雪落連忙幫她輕拍後背,心裏更加不是滋味。
姚青月咳嗽完,依舊笑著說道:“傻孩子,你不用擔心我。我老了,身子不爽利是常事。倒是你,該注意了。”
“我已經好了,靳……仙師都說我好了。”牧雪落連忙道。
姚青月斂去笑意,說道:“不是這個。我喚你來,是有事囑咐你。”
牧雪落蹙眉,難道又出什麼事了?
“依我對慕容楓的了解,這次他吃了這麼大一個暗虧,必定不會善罷甘休。你現在嶄露頭角,不能和他正麵衝突。”姚青月說道,“我意讓你出去巡視一番,避過這次的風頭。”
“難道他會暗中下手?”牧雪落驚疑。慕容楓竟然敢對她動手?她還沒考慮過這一層。關於自身的安危,她從來沒有覺得是問題。
但是現在一想,以慕容楓的狠辣和手段,明麵上行不通,暗地裏使絆子也不是不可能。丞相和他打了這麼多年交道,對他的手段一定十分了解。
既然丞相這麼說了,必定是有把握的。
“那依丞相看,我該去哪?”牧雪落問。但其實她心裏並不十分想離開,花都的仙宮,有她的牽絆。
“東洛。”姚青月的眼中閃過光亮,不經意地看了一眼門前的顧韋瀧。
顧韋瀧一驚,但沒有表現出任何情緒。
他心中狂跳,難道,丞相知道自己的身世。
“東洛?”牧雪落一下子被吸引了興趣,“丞相的意思……?”她自身早有想法去東洛,雖說那邊算是慕容楓的大本營,但不去拚上一拚,誰能知道結果。
萬一讓自己把東洛也拿下,這天下豈不就安穩了。
隻不過,她自己也知道這個想法太過異想天開。東洛同西鎬不同,不是單單勸服一個郡守就能拿得下的。
那裏,是慕容氏族的老家,可算是慕容氏的私軍。軍隊軍士數量之大,連南封的連秦都遠遠不如。
當初能借著連秦和慕容楓之間的猜疑把南封拿下已經是天大的幸運,這次牧雪落並沒有自負地以為她可以輕易間左右天下大勢。
但是,現在丞相開了口,是否預示著已經另有轉機?
姚青月看出牧雪落的躍躍欲試,她壓了壓她的小手,搖頭道:“沒有你想得那麼簡單。我知道,你看出東洛的一些問題,想從官員身上入手,但是,那裏雖然沒有慕容楓,卻可能更加艱險。明裏暗裏的風險,不一定比在花都小,你自己決定,要不要去。”
牧雪落思索片刻,抬頭答道:“我去。”
姚青月欣慰地點頭:“你走前去見一見陛下,親自請旨離都。你現在兼著禦史之職,本就有巡查各郡的份責。”
牧雪落點頭:“我侍奉母親幾日,等母親病好了我就進宮請旨。”
姚青月聞言皺眉斥道:“你現在肩負重任,怎可因一己私情耽誤行程。不可,你今日就去麵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