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槍打進額葉,結果最後一個追蹤而來的殺手,他的手指還那樣原封不動的扣在扳機上,他的身體甚至不知道他已經死了。
每個人都將有他們的歸宿,生生死死,如此而已。
我血統裏是這樣冷酷的一個人。
可是你好像一直對這一點毫無反應,是了,你是多特別的男孩,其實你都知道,可是看起來雲淡風輕,無知無覺。
你的心裏,似乎另外有一個小世界,這個世界裏,隻裝著你自己的法則。
現在我有點累,濃烈的血腥氣息在口鼻間竄動,一手握著槍,讓身體靠在集裝箱的箱壁上,體力消耗的太大而感覺一陣陣虛脫,導致眼前甚至出現了幻覺。
天空上掛著半圓的月,淡淡的清冷顏色,好像你依稀的俊美臉龐。
夏天的槍法都還是我教的,所以,你所認識的槍法最好的人,並不是他。
可是,這些,你還是不知道的好,至少,我不要你看到。
出生在極道世家,是無法更改的命運,但是,我喜歡這個命運,因為這是如此適合我,這個世界上,從來無所謂黑白,也無所謂對錯。
但,這樣的命運裏,卻出現了一個不屬於這種命運的你。
我是不可以愛的,可終究還是愛上了。
你會不會怪我,將你禁錮在我的懷抱裏,盡管是以愛的名義?
你又知道嗎,此刻,我多慶幸,先一步放開你,否則,今天臥在血腥之地的,將不止是我一個人。
真抱歉,沒有來得及告訴你,因為我此刻才想起——帶你回日本的那天那刻,我心裏原來是多麼歡天喜地。
那樣清澈的少年,認真的愛著,認真的活著,像一尊小小的神祗。
真抱歉,獨自離開東京的你,心裏是不是黯然神傷,因為我給你的這一場空歡喜。
我很想告訴你,你離開後,我其實一直住在那裏。
真抱歉,許多事情,沒有親口告訴你。
我和你,有那麼多的事還沒來得及。
可惜,這平生最艱難的一劫,我不知道是否能度過。
我已經聽得見血液滴滴答答流失的聲音,還有身上一點點喪失的溫度。
笑,方寧,如果你在多好,你的身體那麼溫暖。
不,你不應該在這,隻要我還有一口氣,我都一定護你周全,不要你因我涉險。
如果我就這樣死去,你會不會經常想起我?
你會想我的,因為我也想著你。
微笑,夜色漸漸暗淡成為悠遠的背景,我看到的,隻有你月光般清晰的臉龐。
遠處有焦灼急切的呼喚,依稀聽見熟悉腳步聲,那是手下尋找的信息。
藍色的信號彈劃破夜空,在月下劃了一個長長的弧線。
光芒的尖端,如同你耳畔的藍。
用最後的力氣,朝天鳴槍,告訴他們我在這裏。
揚著頭,港口鹹鹹的海風掠過臉頰。
在失去意識之前,我隻有一個心願。
方寧,隻要我活下來,我一定會要你回來我的身邊。
那時候,請你依然叫我信一。
信守諾言,始終如一。
長野信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