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未明,中秋已深。
一道秀麗的身影,由長積山脈最中心的山穀中飄起來,踏著漫天星辰而行。
此去,也許十萬八千裏,也許幾百萬八千裏。
但有一點,她可以肯定,不虛此行。
因為她一個人跑這麼遠的路,並沒有迷失。
還有那無數次的險情,和生命垂危的瞬間,她曾與一人並肩承受,共度風雨,可惜的是很不幸,她迷失了。
就栽倒在一個油腔滑調的人手中,就栽倒在一個敢為自己去拚命的人身上,就栽倒在那一個匆忙的輕吻裏,和輸了的杠子上。
萬千個栽倒,萬千個瞬間,萬千個想念,此刻化成一縷輕塵,緊緊包裹著她前行。
她必須要走,還要靜悄悄得。
因為她知道,當他睜開眼的時候,很多事情都會存在不確定性,也許是分離,痛苦的分離。
她很怕自己把持不住,再次撞上去。
就跟傻子一樣。
也許跌倒的次數多了,就會慢慢叫人長一些記性,跟那種‘呆貨’說再見,還不如找塊銳利無比的鐵家夥撞頭來的痛快。
那樣真會把人逼瘋,她還不想瘋,她想在走之前保持著一份清醒。
就帶著對他的憧憬走好了,默默的。帶著她們經曆的所有事,好的,壞的,苦的,甜的……
山上醒來的魔獸,對這把越飛越遠的影子,流露出虔誠和滿臉呆萌的仰望。
山穀裏一片寂靜,濃濃的秋霧貼地飛行,在依稀的星光下,像一張銀灰色的地毯,將凹凸的地勢抹平。
此刻,洪天仍在不老泉邊打坐。
他身邊多了一張白色手帕,卻少了一個人。
而他,像什麼也沒感覺到,沒有感覺到人走,也沒有感覺到有人為他留了東西。
手帕上的花兒栩栩如生,開的正濃,角上繡著‘南明-流雲’。
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的天魂仍然站在山穀的虛空中向西方張望,望著那個沒有壞心的女孩漸漸走遠,望著那個願意任他欺負的背景消失在漫天的星光中。
無言的離別。
秋天就是這樣,像蟑螂遇見準備拍死它的鞋子,總有些傷感,總有些落魄。
“我這是怎麼了?”泉邊的本體默默地自問,透過天魂的雙眼,他能看到一切。遇到她隻不過是一道風景,為何心中卻湧起了一簇秋的味道。
“天快亮了,她是她,我仍然是我,這是一場夢,美好的夢而已。”他在努力適應一個人的孤寂,適應著離開了一個偶爾抬杠的美麗修者。
人生也許本就如此,聚聚散散,沒有終點。
也許人與人之間,並不是兩條平行線,總有相交,擦身而過的時候,隻要彼此冒出火花,給對方帶去光亮,這已經夠了。一條始終要向前延伸,而另一條也一樣,不會停下腳步。
除非有一條願意彎曲,而另一條也願意彎曲,兩條線才能變為一股繩,交織在一起。
他長吐了口氣,看著手帕上的紅蓮,默默皺起眉,“南明?流雲?”
南明是一座超級皇朝,他在尋找應魂花的時候曾到過,可流雲他就搞不清了,不知道是流雲派,還是流雲宗,或是流雲山,流雲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