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日晚間,秦瀟柟親自下廚,在乾庭宮設宴等待乾羽帝的到來。一則為今日對餘珖挺身相護一事道歉;二則求乾羽帝為珞婉與餘珖二人賜婚,皆大歡喜。
因著是秦瀟柟親自去乾明宮相邀,乾羽帝自是應下。乾明宮暴怒,過後乾羽帝細細回想起來,著實誤會得可笑。若是餘珖真是她夢中那人,餘珖入乾庭宮也已有一年有餘,她何以仍舊夢魘纏身?再者,若真是青梅竹馬兩情相悅,餘珖何以思而不得?
她用自己的性命來護餘珖,許與她對珞婉的在乎無異吧。
然,她對一個戲子一個宮女都如此珍重,卻唯獨對他不冷不熱。有求於他之時便故作姿態討他歡心,一旦惹得不悅便是以過去的事冷嘲熱諷,就連今晚的筵席估計也是有求於他才會如此上心吧。
帶著此般想法,乾羽帝獨自一人步入了乾庭宮。最先映入眼簾的不是秦瀟柟巧笑倩兮相迎的畫麵,亦不是她在房內為他忙碌奔波的身影,而是庭院中,那個默默拭淚的瘦弱倩影。
乾羽帝疑惑上前,借著從房內投射出的微弱光線,這才看清,此人,竟然是珞婉。在乾羽帝的印象中,自從與秦瀟柟相識起,她身邊便一直有這麼一個身影陪伴著,總是一副懵懂無知的模樣,一心維護秦瀟柟,倒也過得安然,卻是從未見她哭得這般傷心過。
“你為何一人在此哭得如此傷心?”畢竟是秦瀟柟身邊的人,乾羽帝愛屋及烏,問得極溫柔小心。
“皇上!”一心忙著自己傷心的珞婉仍舊是被嚇了一跳,見來人竟是乾羽帝,忙跪下行禮。
“起來吧,你還未回答朕的話。”乾羽帝的聲音依舊輕柔。
珞婉站起身,眼眶淚水仍未斷,絹帕擦拭得兩頰早已通紅透著血絲,好不讓人生憐。
哽咽著,珞婉思慮了好久才斷斷續續道:“回皇上,奴婢是為娘娘覺得傷心。娘娘今日又和皇上爭吵,吵得那麼凶,雖然娘娘麵上不說,但心裏一定是極難過的。”
乾羽帝靜靜地聽珞婉說著,真心為秦瀟柟身邊有這麼一個為她著想的奴婢而高興。隻是,她隻看到了秦瀟柟心中的難過,卻看不到他的心裏正在滴血。
真的,很不想踏入這道門,不想去看見她以高傲的勝利者的姿態向他道歉,不想去聽她的苦衷她的無可奈何。她一旦開口他就必須原諒必須答應,連哀傷憤怒的權利都無。
她何時,能夠真正為他著想一次?
“你覺得,朕和那戲子,究竟誰在她心中的分量重一點兒?”於是,乾羽帝寧願從一個宮人口中得知真相也不願去見秦瀟柟。
“當然是皇上了!”珞婉沒有考慮脫口而出,然後麵的理由卻說得相當為難,“娘娘對餘公子,隻是,隻是欣賞而已。娘娘一個人在深宮甚是孤獨,難得能碰上一個唱戲能唱進她心裏的人,便把他當朋友對待了。對的,隻是看做朋友而已。”
乾羽帝在一旁聽得好笑,真不是這一番言辭是勸他還是勸她自己的。若真是如此,緣何她還哭得更傷心了?
真是一個單純可愛的小姑娘,就因為秦瀟柟將餘珖看得比她重要,便這般傷心,還真是難得。
乾羽帝噙著戲謔的眸子打量著眼前這個哭得像淚人兒一樣的人。不得不承認,有那麼一刻,他動了惻隱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