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臣女記事起,娘親便是整日以淚洗臉度日。父親對娘親便極不好,輕則怒罵,重則責打,娘親從不敢言語,隻能一個人偷偷拭淚。姨娘一個個娶進門,父親甚是寵愛她們,更是鮮少來娘親這邊,尤其在二弟出生以後。娘親不得父親寵愛,姨娘們更是仗勢欺人,對娘親百般刁難。娘親雖為家中主母,卻是毫無地位,有時甚至一些下人都敢欺負到她頭上去。臣女見娘親如此被人欺負,年幼時,一心想的便是有朝一日將這些欺負娘親的人全都趕出府去,包括父親在內。”秦娉婷如實說著年幼時未曾告訴秦瀟柟的內容,但因坤靈殿上的教訓,她對舊時兩人間的對話隻字未提。
秦瀟柟聽得這開頭,便已知曉她執著入宮的原因,卻隻是靜靜地聽她講述那埋藏在心底的哀愁。
“懂事之後,才知曉幼年的想法是多麼地可笑。父親是一家之主,他不趕我們母女走便不錯了,我又怎能趕他出府。而那些個姨娘們,就算真趕出府一個,還不知又要迎進來多少個呢?”秦娉婷輕蔑一笑,她對他父親確實是沒有任何親情。
秦瀟柟心想,還有這樣一個女兒時刻站在她身邊,她母親也還是幸福的。
“臣女要想為娘親出這些年的惡氣,讓娘親過上好日子,就得先讓自己變強,讓旁人不敢再欺負她。所以,臣女才一心想要入宮,在宮中得一席之地,護著娘親周全,讓旁人不敢再隨意欺淩她。”秦娉婷堅定說道,雙眸中恨意明顯。
秦瀟柟靜坐不言,她的想法確實是好的,隻可惜終究還是太嫩了點。恐怕還等不到她在宮中爭得一席之地,她娘親就已經先她而去了吧。
“那麼,你今晚來見本宮的目的,又是什麼?”秦瀟柟輕巧問著,一語中的。
秦娉婷自知在秦瀟柟麵前什麼都隱瞞不了,如實道:“臣女求娘娘能給臣女一個機會,參與中秋宴的獻禮。”
“嗬嗬,想得倒真是簡單,你以為這後宮的一席之地是這麼容易就能爭得的嗎?”秦瀟柟輕笑,引得秦娉婷終於壓抑不住疑惑抬頭。
注視著秦娉婷的毫無隱藏的臉,秦瀟柟將她的心事盡數讀出:“你以為,隻要你參加中秋宴,精心準備,在中秋宴上大展風采贏得皇上歡喜,便能如願了嗎?”
“難道不是嗎?”盡管被秦瀟柟嘲笑,秦娉婷仍難以相信,傻傻反問。
這模樣,倒真是單純可愛極了。隻可惜,這深宮之中,最不該存在的,便是這一份純真。
“既如此,本宮便實話告訴你,中秋宴並不是你們升遷封妃的跳板,而是你們入宮來的第一場廝殺。失敗的將再無麵聖的機會,拔得頭籌的也未必活得春風得意。”秦瀟柟徐徐道來,仿佛是吟誦詩書般熟稔。
秦娉婷滿臉疑惑望著秦瀟柟,似懂非懂,與她以往從未接受過的思想。
秦瀟柟見她是真的不懂,便也沒了說下去的意思。一看,便知曉她娘親是個從不爭不搶的性子,不然也不會落到這般淒慘的下場。
宅門深院便是個小型的後宮,她連啟蒙教育都沒有,她說再多又有什麼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