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園裏,林墨琦正在照料著那一大片大花蕙蘭。這是安晴喜歡的花,所以,他一直悉心照料。
他一直都保留著所有她的東西,所有她碰過的東西。他都不允許別人碰。家裏的東西過了六年,終是沒有一絲改變。
他一直都在等著她回來,守在他們曾經的家裏麵,等著她回來。
曾之涵過來的時候,他正對著那片花發呆。她知道,他又在想她了。
曾之涵知道,他有多愛她。
“墨琦。”
林墨琦抬起頭,“小姨,你來啦。”
“恩。”
林墨琦和曾之涵坐在花園的椅子上。
曾之涵說:“墨琦,你還是忘不了她嗎?”
林墨琦的笑容那樣苦澀,指著自己的心口說:“她在我這裏,怎麼可能忘得了?”
“六年了,或許她早就嫁人生子了呢?”
林墨琦依然笑著,“那我就等她一輩子,等到老,等到死。”
曾之涵的心裏,一陣苦澀。話到嘴邊,終是咽了回去。她答應過她的,不能告訴他這件事情。可是,她總是有些控製不住自己。
那天,曾之涵的心一直很沉重。這個秘密,讓她覺得難以負荷。
安晴和吳博林的婚期越來越近,吳博林的快樂每個人都看在眼裏,但是安晴雖然也在笑著,卻感覺不到待嫁女兒心。
她太平靜了,好似結婚隻是和吃飯一樣平常的一件事。
有的時候,她坐在陽台上,會突然想,真的是要結婚了嗎?掐掐自己,感覺到痛,她才確認,這是真的。
徐紫萌將她的恍惚看在眼裏,她說:“你現在後悔了還來得及。”
安晴微笑:“我為什麼要後悔呢?”
徐紫萌看著她一臉雲淡風輕的樣子,終於忍不住發火。
“安晴,你看看你現在的樣子。當時你答應結婚的時候,不是這樣不情願的啊。可是,我現在明明白白地感覺到了,你並不願意。安晴,沒有人逼你,你可不可以不要這樣逼你自己?”
安晴看著滿臉怒氣的徐紫萌,拉著她坐下來。
“萌,我沒有不願意,我隻是沒有熱情。和任何男人結婚,我都已經沒有熱情。”
這句話,讓徐紫萌再也說不出話來。不是心有不甘,不是不願意。是一種甘於平淡,卻沒有絲毫熱情的無力感。是要有多難過,多失望,才能這樣,對結婚這樣的大事,再也提不起熱情。
她心疼的將她抱住,希望能給她一點力量。
“我的愛已經枯萎了,所以,你不必為我心疼。真的,萌,隻要以後,我們一直在一起好好地活著就好了。”
是啊,活著就好了。陸汀芷死了,孩子死了,活著,本身就是上天的一種恩賜。
如今,她真的要開始新的生活了,真的要徹底忘記林墨琦了。從17歲開始,她便那樣堅定的認為,她的幸福,隻有那個叫做林墨琦的男子可以給予。可是,如今,一切都不過是過眼雲煙。
她從家裏出來,茫然的在街道上走著。走到一個小攤旁邊,她坐了下來,叫了一碗雲吞。她的旁邊那桌,坐的是一對情侶。
兩個人,隻叫了一碗雲吞。男生用勺子小心翼翼的舀著一個雲吞,將它吹涼,送到女生的嘴邊。女生笑得將它吞下,臉上滿是幸福。
安晴想起,林墨琦也曾經這般對待自己,小心翼翼的嗬護。可是,到了此時,已經徹底結束了。
林墨琦,你終於要從我的心裏,徹底抹去。
林墨琦望著空蕩蕩的大房子,寂寞,再一次襲擊了他。
自從安晴離開以後,他常常會覺得寂寞,寂寞得連自己都不知道如何是好。他開始後悔當初沒有留下一張她的照片,到了現在。連一個能慰藉自己的物件都沒有,他隻能在腦海裏一遍一遍的回憶她的樣子。
他知道,人的記憶是會飽和的,當存儲太多的東西之後,便會刪除一些東西。可是,他不想有一天會忘記她的臉。所以,他隻能讓自己一遍一遍的溫習,企圖讓所有有關她的記憶,都經久不衰。
他忽而想起,從來都沒有好好地看過她辦的雜誌。以前,他總是忙,即使有空,也不喜歡看這種類型的雜誌。時尚的一些東西,他向來不感冒。他更傾向於財經類的一些雜誌刊物。
他給曾之涵打電話,讓她能將安晴主辦的每一期雜誌拿一份到家裏來。
曾之涵接過電話,便知道他又失眠了。
“又睡不著了嗎?”
林墨琦喝著咖啡,“嗯”了一聲。
曾之涵歎氣,“睡不著就不要喝咖啡,知道嗎?這麼大的人了,還不知道照顧自己……”
林墨琦淺笑,“我習慣了。你知道,沒有她,我總是睡不著的。”
曾之涵皺眉,一句話反複斟酌,最後還是選擇說出來。
“墨琦,我要告訴你一件事。我見到安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