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跟她才是至親是吧?”華萬霆眸底的寒光若冰山倏然崩裂,磕著便死,沾著即傷。
華以萱癟了癟嘴,等他運夠了氣,才答道:“自然皇兄才是至親,可大嫂實在可憐。女人之間說話,很容易被感動。臣妹知錯了。”
“一句知錯就完了?”
“那……那……”華以萱張口結舌,不知道華萬霆意欲何為。
“你們兩個不把人給朕接回來,朕便為你們是問!”
“恕臣妹無禮,皇兄親自去請也未必請得動她。臣妹當日感到大嫂去意已決,才答應了她。其實,人就在傲寒山莊,皇兄若是想念得緊,隻回一趟鳳州便是。你們夫妻仍可團聚,相信大嫂不會……”
“混賬話!”他暴戾地吼道,“你當她是什麼人,讓朕偷偷摸摸養在宮外?!”
“不……不是偷偷摸……”
“連個名分都沒有,不是偷偷摸摸是什麼?”他憤恨地將信箋摔在桌子上,“你們為何非要阻止朕立她為後!”
“不是他們阻止,而是大嫂她不願為後。”一直沉默的華馨予忽然開口言道,“臣妹與她聊天時,她幾度流露出被宮廷生活所困的心思。她好像是很怕入宮,但為了皇兄才勉強忍耐了這麼久。難道,皇兄打算勉強她一輩子?這未免太自私了。”
華萬霆頭上忽然暈眩,踉蹌兩步,重重地摔在圈椅裏,向眾人揮了揮手,“都下去,朕不想聽你們廢話!”
離宮之後,感覺極為複雜,蘇安琪單是呼吸著,便沉醉在空前的自由感裏無法自拔。然而,她心裏到底還有牽掛,孩子們,還有那個滿身傷痛的他……馬車顛簸著,把淺淺藏在她眼底的淚珠顛了出來。懷中的吉寶也在嗚咽,蘇安琪本想讓它在宮裏過頓頓吃禦膳的日子,可它偏偏追著她的馬車出了宮。也罷,吉寶認準了主人,她有什麼理由撇下它不管?
“大嫂,不如我送你回宮吧?”言自在試探道。
蘇安琪擦了擦眼淚,微笑道:“我還是不要回去了。有勞你與以萱幫我照顧他們。”
“皇上現在一定暴跳如雷。”言自在歎道,“不知道以萱是否能應付得來。”
“生氣在所難免,但我相信,萬霆能想明白。”她眼前浮現起華萬霆撫額沉思的畫麵,他一定能夠理解她的苦衷,一定能。
此刻,華萬霆撫額沉思,其實現在派人去追完全來得及,可他就是張不開口。因為,他很清楚地知道,千軍萬馬也拉她不回了。真應了那句話,他知她之深如同一人一心。他知她至深,隻是被立後的喜悅衝昏了頭,又對自己有幾分自欺欺人的自信,才沒有提防她的去意。
他冷眼凝視著為她精心準備的鳳冠霞帔,喃喃道:“或許,我真的錯了。可是,你怎忍心就……”唇畔隱隱浮出一抹苦笑,她知他之深亦如一人一心,若當麵告知,他一定不放她走,一定不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