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下來。”伸手一把將瑤娘拎進書房,靖宸指著她腦袋上麵的春菊道:“誰教你的?”
“尋荷說戴了花,就能讓世子哥哥瞧見瑤娘了。”捧著小腦袋,瑤娘亮閃閃的看向麵前的靖宸道:“世子哥哥,你真的瞧見瑤娘了嗎?”
幫瑤娘把臉上的桃花餅屑給擦掉,靖宸眸色微沉道:“看到了,然後呢?”
“然後就能陪瑤娘玩了啊。”瑤娘伸著小脖子,理所當然的道:“本來是映雪要陪瑤娘玩的,可是映雪給娘親喊走了。”
“把花摘了。”攏著寬袖坐到書案後麵,靖宸眉目低垂道:“然後過來習字。”
瑤娘扭扭捏捏的站在那裏不動,一雙白嫩小手死死的絞在一起。
“做什麼?”抬眸看向瑤娘,靖宸眉目一橫道:“過來。”
被靖宸嚇了一跳,瑤娘磨磨蹭蹭的走到他的身邊道:“世子哥哥,瑤娘不想把花摘了。”
“為什麼?”靖宸翻開麵前的書籍,提起手邊的狼毫筆。
“因為摘了花,世子哥哥就看不到瑤娘了。”蹲在書案旁,瑤娘抬手指了指靖宸旁邊的藥碗道:“世子哥哥,你不乖,又不吃藥。”
靖宸伸手,把瑤娘腦袋上麵的春菊都給摘了下來,然後又幫她把發髻給散了開道:“去,主屋裏麵的梳篦拿來。”
“世子哥哥要給瑤娘梳頭嗎?可是世子哥哥還沒吃藥呢。”瑤娘心疼的看著那被靖宸踩在腳下的春卷,一雙白嫩小手蠢蠢欲動。
一把握住瑤娘的手,靖宸眉目輕蹙道:“下次再把花戴腦袋上,我就把草插在你耳朵裏。”
“唔……”趕緊一把捂住自己的耳朵,瑤娘噘著小嘴道:“世子壞,對瑤娘不好。”
“哪裏不好?”
年近弱冠的靖宸因為多年練武,已然褪去了少年時的那副蒼白模樣,整個人看上去俊美非凡,怪不得這整個城陽郡王府內的小丫鬟們日日都巴不得往這院子裏頭跑。
“以前世子哥哥跟瑤娘一起睡,現在不跟瑤娘一起睡,世子哥哥是不是不喜歡瑤娘了?”
披散著一頭漆黑墨發的瑤娘仰頭看向麵前的靖宸,那張原本就是巴掌大小的臉更顯得嬌小白膩,隻餘一雙眼,幹淨澄澈的就如清可見底的小溪。
靖宸沒有說話,隻靜靜的看著麵前的瑤娘片刻,然後抬手把旁邊的藥汁給喝了。
看到靖宸的動作,瑤娘湊過腦袋,在他的唇瓣上輕親了一口道:“世子哥哥,現在的藥汁怎麼都是甜甜的?”
“嗯。”靖宸側眸,將麵前的書籍翻過一頁,然後伸手把湊到自己麵前的瑤娘給推開道:“去拿梳篦過來。”
“哦。”瑤娘忘性大,甩著一頭披散的長發就奔到主屋裏麵拿了一個梳篦過來。
盤腿坐在書案後麵,靖宸幫瑤娘梳理著頭發。
剛才春菊裏麵的小蟲已經有些爬進了瑤娘的頭發裏,靖宸一點一點的撚著發絲把它們找出來,然後用巾帕擦拭幹淨。
這一找,就是一個時辰,瑤娘晃著小腦袋靠在書案上睡著了。
靖宸垂眸看著瑤娘那毫無防備的睡顏,輕手輕腳的把手裏的梳篦放在了書案上,然後攏著寬袖起身走出書房。
書房外,尋荷正戰戰兢兢的跪在那裏,一張臉被嚇得慘白。
“尋荷,你伺候了我多少年了?”靖宸雙手負於身後,仰頭看向院中的那棵柳樹。
柳樹長的很好,枝椏上都是新冒出來的嫩芽,那是前些年瑤娘用手裏新折下來的柳枝插在土裏長起來的,這一長,就是三年。
“回世子,奴婢伺候了您,十年。”尋荷頂著一張毫無血色的臉,顫顫的伸手抓住了靖宸的長裾道:“世子,請您看在奴婢這麼盡心盡力伺候您的份上,饒了奴婢這一回吧。”
靖宸長久沉默,片刻之後才道:“你伺候瑤娘,多少年了?”
“四年……不,是五年。”尋荷猛地抬頭看向麵前的靖宸,在看到那張俊美無鑄的麵容時,雙眸之中隱現出的卻是癡迷神色。
尋荷與靖宸年歲相當,她整整伺候了靖宸十年之久,可正是因為伺候了這麼久,尋荷才比常人更清楚麵前之人是如何冷情冷性的一個人。
“不是四年,也不是五年,是四年零三個月。”側身避開尋荷那抓在自己長裾處的手,靖宸斂眉道:“去找崔管家吧,他會給你結錢的。”
“世子,請您饒了奴婢……”
“噓。”突然,靖宸俯身,伸手按住了尋荷的腦袋道:“縣主在睡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