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高辰, 就在今天, 我成為了北魏長公主蕭琬的駙馬。
我匍匐在行政殿大殿的中央, 接受著周圍文武百官的嫉妒神色和羨慕的目光, 耳中則是宣旨太監高亢而略顯尖細的聲音。
“應天順時, 受茲明命。高門嫡子, 係出名門, 人品貴重,文采斐然,太皇太後甚喜, 特招為長公主駙馬,擇日完婚,欽此!”
“臣, 高辰, 恭領太皇太後慈諭,謝陛下恩典!”
為表隆恩浩蕩, 行過君臣大禮後, 我抬起頭來, 從宣旨太監手中, 接過了這道聖旨。
禦座之上, 是一位還未滿十歲的小皇帝。寬大的禦座對他來說還是太大了, 以至於小皇帝的雙腿都是懸在半空的。
許是這朝禮太過無趣,小皇帝早已坐不住,身子不斷搖晃著, 眼睛四處張望片刻後, 目光放回到了這位由太皇太後欽點的大駙馬身上,臉上微微顯露出鄙夷的神色後,瞬間便恢複了一臉童稚的模樣。
這樣的人也配的上他的大皇姐麼?!
小皇帝藏在龍袍長袖下的手,不由自主的緊緊握住。高氏一門,擅權專政,架空皇權,何曾把他這個小皇帝放在眼中,又何曾將皇室宗親放在眼裏過。
小皇帝眼中所閃現出的怨恨,盡收我眼底,此刻我也隻覺冤枉,雖說我頂著高家長子嫡孫的名頭,其實在高氏一族中,我的地位還遠遠比不上叔父高欽之子高韋。
高家本是北魏名門望族,世代都有入朝為官者,可謂深受皇帝倚重,朝廷肱骨。
我的父親高鎮,原是高家長子,在家族中也頗有威望,而叔父高欽則是庶子,嫡庶之分,長幼有序,自古世人極為看重。而作為父親唯一兒子的我,自然也成為了高家的長子嫡孫。隻可惜父親去世的早,而家族重心,也逐漸為叔父高欽所取代,因為此時,我的叔父已經是這北魏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左丞相。
而我與高韋,是先皇在世之時最後一屆科舉考試所遴選出來的文武狀元,高氏一門雙傑,在當時還曾一度傳為佳話。那年,我因著是文科進士第一名而得了個六品翰林院修撰的官銜,而高韋因武狀元當了六品蘭翎侍衛前鋒校尉。
而三年後,新帝登基,我依然是個六品的翰林院修撰,而高韋已經是專屬皇帝護衛軍禦林軍統領。
明眼人都看得出來,公主即便要嫁,那也是嫁給高韋,怎麼看,也輪不到我一個小小的翰林院修撰。外人瞧著這駙馬是個美差,皇親國戚,美人在懷,從此榮華富貴,羨煞旁人。可一旦成為駙馬,雖有榮銜,將來官運仕途卻便難以再有建樹。
贏了富貴美人,卻輸了錦繡前程,是福是禍,也得自行掂量著。
有著光明前程的高韋,叔父自然不願他成為駙馬。所以,我這個被遺忘在外的所謂長子嫡孫,也終於可以為高家做出點貢獻,成為太皇太後最為鍾愛的長公主——蕭琬的駙馬。
其實當不當駙馬,對我來說可有可無,仕途與我而言,早已意義不大。我每日都過得渾噩,卻也逍遙自在,遠離朝廷權利爭鬥,寄情書山字海,也是怡然自得。
如今因緣際會,做了長公主的駙馬,官銜是升到了正二品,得了個駙馬都尉的頭銜,做的依然是翰林院編撰的工作,不過唯一令我稍感安慰的是,每月俸祿也漲了不少。
對於我這種貪圖享樂的人來說,沒有什麼比這更令人開懷動容的了。
好不容易等到退朝,高丞相已將在殿前幫小皇帝決定了今日早朝的議事,小皇帝不等太監宣布退朝,便徑直從禦座上跳了下來,拂袖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