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教育的悲哀,更是民族的悲哀的。
杜秀青當年當老師的時候,還沒有這麼深刻的感受,現在麵對自己的孩子,她才知道應試教育這根指揮棒是多麼具有殺傷力。可是,她現在雖是縣委書紀,卻也無力改變這樣殘酷的現實。前幾次去參加教育局的座談會,她試著把自己的這個思想提出來:在應試教育的背景下,盡量多的為孩子們爭取一些自由的機會,可能的話,讓孩子們多保留一點自主的個性,多一點思想的空間。
她知道,這隻是她的一廂情願。畢竟,教育不是烏托邦,而是實實在在的考試,每年市裏的教育總結會,唯一的評價就是升學率,哪個縣區升學率高,哪個縣區就是先進。
這是她無法改變的現實。
但是,今天,她要為自己的兒子爭取一點小小的自由。
這是一個做媽媽的抗爭,僅此而已。
她拿出手機,給丁誌娟打了個電話。
丁誌娟早已經是餘河一小的副校長了。自從杜秀青升任縣委書紀一職來,丁誌娟和她的丈夫姚文建也來過好幾次,委婉地表達了自己的訴求。杜秀青非常清楚,他們內心對她這位身居餘河要職的嫂子的期望。
適當的時候,應該給他們上個台階的。杜秀青心裏想,這也是人之常情。
反之,如果自己身在這個位置,不能給他們帶來一些改變,似乎是不應該的,那樣的話一是顯得自己無能,二是顯得自己無情。一個無能而又無情的人,在家裏在單位的口碑都是極其差的。杜秀青覺得自己不能成為這樣的一個人。
所以對待方家的親戚和丁家的親戚,她都是抱著能幫則幫的態度。
當然,對於她娘家那邊的親戚,比如舅舅家的孩子,姑姑家的孩子,她更是能幫則幫的。
電話撥打過去,丁誌娟很快就接聽了。
杜秀青是很少給丁誌娟打電話的。這千年打一回的電話,當然是極其重要了。
丁誌娟絲毫不敢怠慢,立馬停下手裏的一切活兒,打起十二分的精力來接聽嫂子大人的電話了。
“嫂子,今天有空啊?”丁誌娟笑嗬嗬地問道。
“你還嫌我不夠忙啊,周末也不想我休息下。”杜秀青也笑著說。
“唉,我巴不得嫂子天天能多點時間休息,可是你不僅僅是我們家的人啊,你更是全餘河人民的書紀啊,三十多萬人需要你呢,哪能讓你多有時間休息。”丁誌娟笑著說。
“少給我戴高帽子。我今天就是家裏的人,純粹的家裏人。”杜秀青說道,“作為一個學生家長,我想向丁校長反映一點小小的意見,不知丁校長可否有空傾聽啊?”
“嗬嗬,洗耳恭聽。”丁誌娟笑著說。
難得杜秀青這麼輕鬆地跟她說話。
“期末考試到了,孩子們的作業多一點也無可厚非,但是,今天我看到子安在抄寫生字,每一課的生字都要抄,一個字抄一行,孩子的手都抄痛了,說實話,這樣機械式的重複作業,我是不讚成的。這樣抄寫對於子安來說,不僅起不到好的作用,反而讓孩子產生了畏懼的心裏,對學習產生了厭惡和抵抗,適得其反。作為一個家長,我心疼孩子,希望老師能改變這樣的方法。”杜秀青說道。
嗬嗬,原來就是為這事兒啊!丁誌娟心裏笑道,看來嫂子真是疼愛孩子,連子安多寫幾個字都心疼。
“嫂子,你說的情況,我知道,我家男男也是這樣寫啊!可能你現在不在教育行業,覺得這樣做很不可思議,其實,這是老師們的通病。期末考試的複習,對於低年級的孩子來說,最主要的就是掌握生字詞,沒有別的辦法,隻有多寫多練,才能有點效果。”丁誌娟解釋道。
“丁校長,我今天就是以家長的身份向你反映這個問題。老師們是好心,這個我理解,但是作為一個家長,我有點建議,希望你們能采納:作業可以分層布置,對於那些不能掌握的孩子,可是當要求加點量,多寫一些,但是對於已經掌握了的孩子,還是希望能酌情減少,不要影響孩子學習的興趣,一旦產生厭學的情緒,那可就得不償失了。”杜秀青說道。
“好,嫂子,你的建議我會傳達下去的。”丁誌娟說,“分層作業,這個我們在教師會上也經常提到,麵對不同層次的學生,要有不同的作業量,要做到讓上層生吃好,讓中下層生吃飽,切記全班統一,忽視孩子的個性和能力差異。這一點,確實沒有落實好,我向嫂子檢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