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丫頭,這是怎麼回事?”王無言語氣嚴厲,但看著這臉色大變的小女孩,心中卻十分欣慰,照此看來,是她惹了事被這些村民追趕,竟然還知道害怕膽怯,可見得她不再是之前那個嗜血成性、冷漠無情的小魔頭,孩子天真無邪的本性終究還是回歸了。
“這麼快就追上來了!”這小女孩被寒風吹得發紅的臉蛋上神色悻悻,“爹爹,我們趕緊逃吧!”
“別這麼叫我。”王無言本是打算“解決”問題,但當氣勢洶洶的這夥村民趕到麵前破口大罵時,他才有點慌神。
“好哇偷馬賊,賊爹賊娃一門子賊種,大夥兒拿住他們,送去見官!”
“一會兒放狼狗咬死他們……”
“諸位鄉親……”王無言才要開口,小女孩打斷了他:“爹爹,快逃啊!”用力扯著他的衣袖。
棍子鋤頭鐵鍬劈頭砸來,王無言隻好閉口,向後退了一退。他一退,村民們追得更緊,罵得更凶。“爹爹,別怕!”那小女孩抓起一把雪當武器,投擲在村民們臉上。
王無言哭笑不得,挾起這孩子道:“是我們一時糊塗偷了馬,請鄉親們高抬貴手,我們知道錯了!”說著,丟下那匹來曆不明的馬,疾步如飛。
叫罵譏笑聲越來越遠,直至看不見這些村民時王無言才停了下來。
“一批拉車的馬有什麼稀罕的,誰讓這村裏的狗那麼凶,見了人追著咬,我氣不過,才騎走他們的馬。”
“這一帶民風彪悍,別看你是個小孩子,如果被他們抓到,也少不了一頓痛打。”他鬆開她緊緊抓著他衣袖的小手,“你這麼聰明,要找一個安身之所絕非難事,到前麵一個市鎮,咱們分道揚鑣,各走各路……如何?”
小女孩“哇”一聲哭出來撲在他腿上:“爹爹,我不要跟你分開,爹爹,爹爹……”
王無言心緒激蕩。這一聲聲“爹爹”不是白叫的,打在心坎上是溫暖是感動,也是不忍和責任,非止是小女孩的可憐之態打動人心!
他說道:“我有我的事要做,怕是照顧不了你。”
“爹爹。”小女孩哽咽著,很乖地牽住了他的手,“爹爹,我會很聽話的,我也不要你照顧,我會自己照顧自己。”見王無言神情凝然,好像不為所動,她又說:“爹爹,你知不知道是什麼人殺死了那六個大夫?”
“莫非你知道嗎?”王無言詫異。
“那天晚上我看到了。是一個老婆婆,她問他們會不會治一種病,然後不知怎麼,老婆婆就突然出手殺死了他們。”
“那老婆婆用的是什麼兵器?”
“手。”
王無言心中一歎,這就是了。江順之等六位大夫死於後顱骨受創,卻無皮外傷,兵器很難做到這一點,也隻有武功高深、心狠手辣的奇人才能有此舉。
“爹爹,你是不是要找到這個人?”
王無言忽然停住了腳步:“是的。但是小丫頭,別再這麼叫我了。”
“那我該叫你什麼呢,爹爹?”
純淨清澈的大眼睛仰望著他,鐵定是不打算改口了,也跟定他了。王無言愣了一愣,望著遠處雪地,神思不知飄到了多遠的地方:“我給你起個名字吧。”
“好,謝謝爹爹!”
“小白,以後你就叫小白吧。像這雪一樣,清清白白地做人。”
“是,太好了,我有名字啦,我叫小白!”小白伸出小手拉住了王無言的手,甚至歡蹦亂跳起來,仿佛真是他的孩子一般,且又乖巧順從。自懂事以來她便是跟著血魔老頭的,聽他的話做他的事,隻因可以得到好處,比如一餐飽飯或者一碗血,在情感上,在別人看來是祖孫倆的這一老一少卻相當淡薄。
孩子的笑聲天然有著感染力,在冰冷的空氣裏好像爆發出了喜意,王無言低頭看著她,神情嚴肅,小白猛地有點怔,但緊接著兩個人臉上同時露出了笑容。小白笑得更歡,就差在雪地上打滾了。她知道,從現在開始她就可以跟著“爹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