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殺人,是雙方以冤仇為開始,以一方生命告終結束的低級溝通行為。溝通行為,沒錯,你沒有看錯,殺人的目的是為了溝通,為了表達,為了宣示自己的主宰力和統治力。
所謂謀殺,是之前就謀劃了許久,甚至演練了多次,為求成功而精心布置的局。是為了達到自己不可告人的目的,而精心策劃和布置的高級表達方式。是隻有偵探能解開謀殺的謎語。
街麵上兩個人言語不和打將起來,一個沒留神,這個把那個打死了。然而過往兩人沒有恩怨,甚至根本不認識,這不能叫謀殺,隻能叫激情犯罪。在激情犯罪裏,衝動是最大的魔鬼。
真要殺起人來,沒有一點衝動,誰能下的去手?殺人犯總要給自己一個理由,讓自己的行為符合自己所謂的“正義”。
趙常發若因為扮演打仗的遊戲,對自家公子懷恨在心,一定是在他最憤怒的時候才想到殺人。他跟趙誌常天天在一起,完全可以趁他不備殺害他,然後逃之夭夭。這樣才能一解他心頭之恨,才能讓他享受報仇帶來的快意。對仇人誰不是咬牙切齒,捶胸頓足,滿腔憤恨,隻想一殺了之。
可他最後選擇了用毒藥的手段,並製造了趙誌常失足落水的假象,他這麼做是為了什麼?他得逞後又為何沒有逃走?想弄清楚這一切,就一定要來趙家問個明白。
“趙管家,這趙常發為人如何?你有沒有留意他最近有哪些異常舉動?”福爾摩斯附體,誰也不要攔我探案。
“小侯爺,這還真不好說。趙常發是我家少爺的伴當,打他第一天進門起,就被指派給少爺做書童。平日裏少爺很是寵他,別看我是趙家的管家,可我卻管不著他。平日裏跟他打交道的,都是少爺跟前的下人,我把他們叫過來問問吧。”
“最好都叫過來,我要挨個問一遍。”
“西門弟弟,你這是要審案了?”董懷玉可有點坐不住了,他這個知府接班人還沒審過人呢,怎麼能讓西門慶這個將軍兒子出風頭。
“董兄,小弟心中有些疑問,不問明白,心裏難受啊。”這是偵探幻想症,好不容易能親曆一回殺人案,當然要過一把偵探癮。
“西門弟弟,審案隻怕你不在行,不然還是讓哥哥我來吧。”
“等我問完,你在問。”我說的斬釘截鐵,董懷玉一下子愣住了。心說敢這麼跟我說話,這還是原來那個西門慶麼?
不一會兒,伺候趙誌常的下人們就都來了。我開始挨個詢問。詢問是有詢問的技巧的,但那些技巧都是用在關鍵的嫌疑人身上。對這些與事件可能相關的人,用任何技巧都是多餘。隻要他們說的越多越好,越全麵越好。
“我什麼都不知道,什麼都不知道。”這個顯然不是我想要的回答,你可以走了。
“趙常發身份比我們高一些,他平日裏跟公子走的最近,我們都要聽他吩咐。不曾聽說他跟公子有什麼恩怨。”這個低眉順眼老實巴交說話慢條斯理的,一看就是個本分下人。不過他說的也不是我想要的。你也可以走了。
“那個趙常發不本分,他一個下人還總想出人頭地,簡直是癡心妄想。”這個滿腔怨氣什麼腫麼個情況?
“你跟趙常發關係怎麼樣?”
“小侯爺既然問了,小人也不敢隱瞞。這府裏上下,誰不知道我趙常喜跟他有仇啊。”
有仇,這就好了。有的時候,人的朋友反而不如他的仇人更了解他。既然這位趙常喜跟他有仇,知道的必然要比前兩人多。得了,就是你了,咱倆好好聊聊吧。
“常恭、常財,你們倆下去做事吧。”管家把不能提供線索的兩人打發走,我則跟趙常喜聊了起來。
“你何以知道他不安分,想出人頭地?”
“回小侯爺,這事其實大家都知道。趙常發仗著自己認得字,讀過幾本書,整天想著自己將來能考個功名,或者當個將軍。哦,對了,就說平日裏少爺跟小侯爺玩的打仗遊戲,他也總想當個軍師,給少爺出謀劃策。有一會他想了個好主意,卻不痛快說出來,非要少爺同意他也當將軍。小侯爺你想啊,他一個下人都是當馬的材料,他怎麼能當將軍呢。”
這你別問我啊,我穿越來了,信奉人人平等。你要在我那年代說一句人分三六九等,下人隻能當牛做馬,還不讓網絡俠少罵死,罵你天生當奴才的命。
“這個,那後來你家少爺同意了麼?”
“同意了,我家少爺不光同意了,還讓我給他當的馬。”別一下子變哭腔啊喂。平時你們恭喜發財四個人,不都爭著給你家少爺當馬的麼。
“哦,那我明白了,他想出人頭地,可你家少爺一向對他有所偏愛。你也說了,都讓你給他當馬了,沒理由你家少爺擋了他的出路啊?還有什麼不尋常的事情麼?”
“不尋常?啊,我想起來了。”想起來就說,不要一驚一乍的。
“趙常發說他肩頭上有一梅花烙印。說將來能找到他爹,父子相認他就是人上人了。”
“噗~”我一口茶就噴出去了。
“小侯爺,你沒事吧?”路曉凡和董懷玉投來關切的目光。
“沒事,剛才不小心,一片茶葉卡到嗓子了。現在咳出來了。”我勒個去,梅花烙印在肩頭,不用說以後還有個鬼丈夫和水雲間啊。我這好好來破案,怎麼這還有瓊瑤戲啊?
這時候王文林把鵝毛扇一搖,口頭禪就隨口出來了:“這,有點意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