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定六年元月十五日清晨,黎陽帝都從夜色的死寂中複蘇過來,就好像一隻被白雪裹挾的巨獸,艱難的挪動著它的身軀。自從元月新年,文成帝遇刺之後,帝都就開始了宵禁,身著銀甲的皇城禁軍對內封鎖了整個皇城,對外禁止一切人員靠近,而帝都驚世大陣——周天萬法封鎮完全開啟。此時的帝都已然成為天下武人的禁地。
在瓦藍色的蒼穹下,黎陽帝都形似一個巨型銅錢,百丈高的城牆圈裹著方圓九千裏的土地近億的百姓生活其中,四條白石大路就像從巨大銅錢處散射的射線,從京州源源不斷吸納物資,而後無數的商品又從帝都呈放射狀播撒出去。
在巨圓的中心一個四方城池佇立其中,形如銅錢的錢孔,而城中的最中心一座高達千丈的黑塔,像一把破鞘利劍,直插天空,好似要將天空刺破。塔下乃是一片由青色的巨石組成的巨大廣場,廣場四周,一座座紅牆金瓦的宮殿還繞黑塔而起。
這裏就是帝國的心髒,文成帝的寢宮未央宮就在黑塔中,每天這位野心勃勃的帝王都在這裏俯瞰著自己的帝國,大臣們則每天從帝都的各方來到這裏朝拜帝王,商議國事。這是常例,也是一個帝國得以生存的基礎。
然而緊閉的宮門已經十五日未曾開啟。整合帝都上空陰雲密布,即便是猛烈的西北風也吹不散這陰翳的威壓。
此時皇城玄黑色的塔中,一座紫玄晶鑄造的霧花琉璃屋裏,一張巨型的山河圖平鋪在地,神州十九州的山河地理呈現的詳細無比。
地圖上三條巨江將神州分割開來,由北向南依次是懸空河、洛水、神玦江,渡過懸空河再向北行三萬餘裏就可看見一條綿延不斷的青色絕壁,高達百丈的青色城牆默默的抵禦著來自北方苦弱的侵襲。
而再往北則是一片青朦之色,一望無際的草原,那裏就是黎陽眼中的苦弱,一個流淌著魔血的種族統治的地方。再向北度過不知道多遠後,就到了黎陽傳說中的北海了,至此地圖也到了邊緣。
懸空河以南就是有著無尾河之稱的洛水,之所以稱無尾河皆因其不流入東方的滄海中,有句俚語曾道“洛水難滄海,隻身入洞玄。滄海相思苦,徒待佳人銘。”洛水西起萬山支脈秦山,東到禹州洞玄湖,全長十萬九千裏,猶如一位俏麗的女子橫貫四州之地,滋養四方。
在其南方,神玦江以四十萬裏的綿延主水道撐起了南方的貨運之道,西起益州東到天州,流經七州,水脈無數,號稱天下第一大江。
再往南,則是一片汪洋。西南益州之南,一道上古封鎮隔開兩個世界,一個是益州盆地,另一個則是蠻荒古地,不過地圖上一片蒼白,隻有一條細線在其中穿過,而這條細線就是玄天棧道。跨過一片白芒之後,南離國度顯現。一個坐擁五州之地的國度神秘的靜坐於此。一道半月型山脈由東西向,將南離與蠻荒古地分隔開來。鬼鬥道,蠱神道,萬毒道,龍淵道,與帝道五道將南離劃分開。
隻不過與黎陽明晰的地形相比,南離的地形則模糊的多。
巨型地圖旁一張十丈烏木圓桌在側,一條條木雕黑龍纏繞在桌腿上,桌麵上一縷縷金絲勾勒出一條玄金巨龍好似張目欲出。
八把赤紅色的古樸鐵座,分列兩側,其色好似鮮血汾染而成,一金一銀兩座相對排列,此時八把鐵座上坐滿了人,而金座上,一位極為蒼老的白發人歪斜著身體倚靠在椅背上,盡管臉上布滿皺紋,眼眸中滿是混黃,也難掩眼底的一縷帝道威嚴。其身蔓延的沉沉死氣揮之不去,好似一條暮年蒼龍。一身玄黃九龍袍,遮掩著垂暮之軀。他目光遠遠的看著前方,陷入沉沉的思緒中。
與金座老人相對而坐的則是一個少年。鳳眉丹目,一頭黑發盤成古樸發髻,一身九蟒袍,一雙似玉的手上帶著赤金手套,腰間一條白玉腰帶,渾身散發著英武之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