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盛夏炎炎。
華山上,一塊石刻被曬得滾燙發亮,隔著遠遠得就能覺得上麵的熱力。石刻約莫一丈見方,通體烏黑,立在路旁,上麵銀鉤鐵劃般刻著四個大字“華山劍派”,這還不夠,字裏又用朱紅的大漆漆上,更加惹眼,叫人遠遠就能看到這是華山派的地方。
說起華山,那可有得說道。華山人稱奇險第一峰,華山上有個華山劍派,另外四嶽上也是有的,幾個劍派在江湖上合稱五嶽劍派,也是有老大的名頭。
可偏偏華山劍派卻不是這五嶽之首,如今的五嶽之首乃是嵩山劍派。當年華山也有過威風的日子,要不是門中出了場巨變,那估摸著現在也就沒嵩山劍派什麼事了。華山派自己說是遭了瘟疫,可誰也不信一場瘟疫能讓華山高手死個精光,不過華山衰落已經是不爭的事實,那五嶽盟主之位也是早早就被嵩山派拿了去。
所幸,華山派這任掌門是個明白人物,更有個青梅竹馬一起在華山學藝,兩人合力倒也把華山派的招牌支撐了下來,眼下雖還未恢複舊觀,還是人丁零落,但也算蒸蒸日上,在江湖上的名聲也是極好的。
這任掌門叫做嶽不群,取的是君子卓而不群的意思。嶽不群也未曾辜負這個名字,接任華山派以來也是兢兢業業,總算是穩定住了局勢。更因為他長相儒雅,知書達理,武功高強,行事也堪稱正大光明,因此在江湖上也有個君子劍的雅號,堪稱正道中人頂尖的那一批了。
這日,嶽不群對夫人歎道:“我倆當年若是像俠兒一樣,如今華山派又是不一樣了。”
嶽夫人笑道:“你倒是想得美,你那時候哪像現在這麼穩重,整天猴急猴急得不知道幹什麼,今天要學這個,明天要學那個,哪裏有個定性,就跟衝兒和靈兒一樣!也就是天資不錯,後來也肯努力,不然哪有現在這麼大的名頭!”
嶽不群又是一歎:“悔不當初啊!”
嶽夫人皺著眉頭:“悔什麼?”
嶽不群抵著頭,黯然道:“我當時若是再努把力,不那麼貪玩,再有點定性,把功夫練得高一點,現在指不定就能讓華山派再上一層樓了……可惜可惜啊!”
嶽夫人柔聲道:“沒什麼可惜的,過去的事都過去了。這些年華山不也越來越有起色了麼,還不都是靠你大力斡旋。便是日後去見師父他們,也不用慚愧什麼。”
嶽不群點了點頭,摸了摸胡須,笑眯眯地說:“好在如今華山有幾個好苗子,用心調教下肯定能成大器,衝兒、靈兒都是如此,俠兒就更不用說了。”
嶽夫人也是點頭讚許:“俠兒也確實不用我們操心。當年在山下撿到他時我便覺得他有大造化,後來學文過目不忘,學武又是天資聰穎,哪個習武之人不愛這樣身世清白又天賦異稟的弟子!”
嶽不群微微點頭:“更難得是俠兒沒有小孩的浮躁氣,耐得住心。他讀書就愛道家那一套,多的經書也不看,就盯著《道德經》,如今十多年了,他都該讀了成千上萬遍了罷,可每日都要再讀再注,我當年不如他呀!再說學武,衝兒跟靈兒是剛剛會了套劍法就要更高深的來練,俠兒偏偏是將最基礎的那套劍法反反複複練了六七年,每個招式都注解得明明白白,比祖師的手書都來得清楚,然後他才討要了一套希夷劍法,如今也練了三四年了吧,前幾日看他演練,嘖嘖,使得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