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球俱樂部下水道中流出鮮紅的血水,被路麵積聚成流的雨水衝散,隻留下濃重血腥氣。

淅淅瀝瀝雨纏綿不休,遠處一個細瘦的人影兒從窗戶跳出,利落的兩個翻身穩穩蹲在地麵。起身後整了整衣襟,閑庭漫步走過來。

她披著厚重的黑雨衣行走在寂靜的馬路上,昏黃的路燈將她的影子拉得時長時短,脊骨挺得筆直,透著一份超越年齡的從容自得。

細瘦的小人兒身形初見窈窕,看模樣也就十三四歲。走得近了,一股濃重血腥味兒撲麵而來。

及臀長發淩亂的鋪在臉上,雨衣帽子遮住大半張臉,昏黃的燈光打在她尖削的下巴上,使得下巴以上都籠罩在陰影中看不出情緒。雨水順著黑發滑落,從尖削的下巴彙成滴,一顆顆紅潤如珠消失在脖頸。

她緩緩抬起兩排濃密睫毛,露出的眼眸宛若被鮮血浸潤過從骨子裏透出寒氣,猶如黑麵羅刹爬出地獄,將地縫裏躲著偷看的小老鼠嚇得刺溜竄得沒影。

她絳紅的眼眸順著小老鼠倉皇逃竄的方向看去,陰寒的角落裏一個可憐的小女孩被兩個男人堵住糾纏,女孩絕望的驚叫在淅淅瀝瀝的雨聲中無力蒼白。邪惡的雨夜又在製造一起新的悲劇。

樓上小窗戶亮了燈,窗戶開了一秒鍾之後又被關上,隨即亮著的燈也滅了。女孩麵無表情的看著女孩眼中滿含希望的亮光隨著燈滅變成更大的絕望,立在陰影中一動不動。

誒,為啥要在她回家的必經之路上演這場悲劇?她是現在從這裏經過,還是花半個小時繞過三條街?

男人管不住下半身就會變成禽獸。她剛剛料理了三個小禽獸,對著倆老禽獸懶得動手。那女孩兒倒是身材窈窕好看得緊……可是天下可憐人多了去了,算了吧,多管閑事容易惹是非。

那女孩兒被騎在腰間的粗野男人兩巴掌打得頭腦發昏,歪著的臉腫的似饅頭,她看到了掩藏在陰影中的人影,紮著手不斷求救。細瘦的人影似對她眼中絕望沒有察覺,腳步一轉便要離開。

一雙冰冷的手倏然從陰影裏抓住了她的腳腕。她腳步一頓,眯眼望向那隻蒼白修長的手,耳邊一道低沉悅耳的聲音低低歎息,充滿金屬質感的嗓音緩緩道:“你這小姑娘,當真冷血。”

女孩絳紅的眸將隱藏在角落黑乎乎身影望著,另外一隻腳往外一提,對著他的手重重一踩。踩了還不算,腳尖又跟著狠狠一擰,五官精致的小臉風輕雲淡,絳紅的眼眸卻亮了兩分,顯然腳下行凶之後心頭痛快。

被行凶的可憐人驚訝的瞪圓眼睛將她盯著,蒼白的俊臉透著不可置信,渾然不覺那隻手皮開肉綻。

女孩撒了氣,嘴角一斜邪佞而笑,“裝神弄鬼,披著人皮就想在人界橫行?快點滾回老家吧,不然受傷是輕,把小命丟了可不值得。”

那人聞言身體挺直前傾,語帶驚訝,“你竟然知道我不是人類?!”

他蒼白的臉就這麼突兀的出現在路燈裏,那頭金光閃閃的頭發每一個都散發著柔潤的光,美的讓人心驚。那雙眼睛深邃明亮,不知是否燈光原因,和琥珀一樣晶瑩剔透,如子夜星辰般讓人心醉。皮膚瑩白幾乎看不到毛孔,五官漂亮又不失男人的深邃英氣,美好的讓人心生妒忌。

倒是個難得的美人。

美貌是人天生的武器,這女孩尤其喜歡以貌取人。她幽亮幽亮的眼又將他上下打量幾眼,喃呢道:“長得倒是好看,這麼死了豈不可惜?罷了,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聽說吸血鬼可以死而複生生而又死,死死生生生生死死,可見也是個怕死的,我且救你一回,也不知道你是不是個白眼狼。”

那人緩過了氣,聞言嘴角一抽,捂著胸口倒回陰影裏。

女孩已經舉步往掙紮著的三人走去。女孩衣衫破破爛爛散落一旁,聲音悲苦,徒勞的揮舞四肢,身子已被按在地上動彈不得。

一個滿臉橫肉的漢子正要俯身行凶,熟料猛然間股間劇痛,伸手一摸滿手鮮血。他不由大驚失色,抬頭看到緩步走來的人影,不由怒吼出聲:“你是誰,敢拿石頭砸你老子!”

身旁尖臉猴腮的同夥嘴角小胡子抖了抖,淫|穢的眼從女孩身子拔起來轉向來人,便見一張白嫩精致的臉徐徐露出,被昏黃燈光照著如夢似幻,不由得張嘴看呆了去。

橫肉漢子顯然也沒料到多管閑事的是這麼美的妮子,可是這女孩看身量就稚嫩得很,哪有身下那奶大屁股圓的誘人?當下不耐煩出口趕人:“滾!回家看你爸媽去,少多管閑事!”說著對瘦子使個眼色,示意他把人趕走。

人影兒腳步不停,不慌不忙的走過來。

兩個漢子都感到一絲異常。他們瞧著鎮定自若宛若閑庭漫步般走來的女子,齊刷刷打了個寒噤。

天氣明明這麼熱,怎麼吹在身上的風這麼冷?

冷,透到骨縫裏的冷。漢子心頭一哆嗦,濃濃的血腥味兒撲進鼻孔。那女孩對眼前狀況渾然不覺驚懼,她眼睛盯著他們,一步步緩慢而優雅,像黑夜裏獵食的豹子,舉手投足蘊含著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