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一到,家家戶戶都開始忙著過年了,劇院的生意好的出奇,筱桂香就選在這個時候推出了時裝劇《雁南飛》,講的是舊式的大家小姐與家庭決裂,走向社會,成為一名新女性的故事。
這出戲的賣點是時代感強,本來觀眾們一直習慣了在戲台上看才子佳人、將相風波,覺得那些都是同自己全無關係的迷夢一場,如今看到戲台上上演的是每個人的身邊事,在新奇之外又很容易帶入情感,試映幾天下來,反響出奇的好,到了正式首映日,筱桂香更是請遍了滬上名流,甚至連鮮少出門的聶帥也被請動,帶齊了家眷來給新戲捧場,這消息一傳出,立刻轟動了全上海,也不知是誰給她送的花籃上寫了“越劇皇後”四個字,小報記者們競相在這四個字上做文章,自那一晚起,“越劇皇後”越叫越響,竟然成了家喻戶曉的名人。
筱桂香是個有頭腦的女人,借著首映成功的機會,馬上又舉辦了新年答謝晚宴,請柬送到外灘三號的時候,俞中淮剛好來找麥冬商量長三碼頭開埠放船的事。
長三碼頭那塊地是卓老大在的時候就談下來的,因為後期資金投入巨大,幫裏多數元老都不同意開發,就這樣拖了幾年,就在幾個月前,正是洪四和麥冬鬧的最凶的時候,不知那些老人家怎麼又想通了,突然都鬆了口,繼而由白漢川牽頭,這個事情又重新推進了起來,
俞中淮來的急,剛下車就見著麵熟的小夥計在門口候著,上前問過了才知道是筱桂香派來送請柬的夥計。
“五爺好。”那小夥計年紀不大,人到挺機靈,見到俞中淮,遠遠的就勾著身子打招呼:“桂香姐上的新戲,五爺得空去看了麼?”
“看了看了。”大家都知道筱桂香和聶少走的近,少不得多給些麵子,新戲才試映的那幾天,能去捧場的基本都去了,連帶著跟白漢川去的那一次算上,前前後後俞中淮一共看了三場。
他看看那夥計:“三爺可不喜歡跳舞推牌九那一套,想來是還沒回信吧?”
“是……”夥計為難的說:“桂香姐說務必請三爺賞光的,要不五爺幫我們說幾句好話吧?”
俞中淮側頭想想,應承道:“沒問題,筱老板的麵子,三爺一定會給的,你先回去吧,就說三爺一定到場。”
那夥計在門外站了半個時辰,早就凍的夠嗆,得了這赦令,忙不迭的打著恭,千恩萬謝的走了。
來迎門的是陸洋,見了這一幕不解的問道:“五爺,你怎麼替三爺應了呢?我瞧三爺到是不太想去。”
“我知道你們三爺,一向不喜歡沾染這些聽戲唱曲的事,不過那是從前他做三爺的時候,如今幫中主位空懸,眼見就是他和二爺兩個主事,這樣的場合,二爺和阿姐是必到的,如果他不去,不知外麵的那些人又得搬弄出多少是非來,再說,筱桂香的麵子可以不給,聶少的麵子總得給吧?”
陸洋是麥冬身邊的人,多少也明白當前的形勢與以前不同,聞言點頭道:“既然晚宴後有舞會,三爺怕也得帶個舞伴吧?”
“你愁三爺沒舞伴麼?”俞中淮瞥他一眼,微笑著點頭:“這麼好的機會,正好把簿小姐領出去露個臉啊,也省得你們三爺總疑心自己是單相思。”
“師爺真是高明!”
陸洋愣了一下,衝著俞中淮暗暗豎了豎大拇指,轉念一想,又有點擔心:“隻是不知道那位簿小姐願不願意去?”
進至台階前,他伸手去接俞中淮的帽子:“我看那簿小姐不像是會跳舞,而且這種場合也不是誰都能應付得來的,要是露了怯,豈不是給三爺丟臉麼?”
“放心吧。”
俞中淮摘下帽子遞到他手裏:“那位簿小姐才不是你想的那麼簡單,我保證,比這種場合更嚇人的場麵都不能把她怎麼樣!”
真的假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