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玲也不知道遇上了什麼急事兒,撂下一句沒頭沒腦的話接著又火燒屁股似地跑了。秦越登時鬧了個一頭霧水,沒來得及問之下不覺詫異地與武鬆的對望一眼,隻好擺擺手示意他不用跟著,接著就追了出去。
秦越他們這次也是倉促搬進來的,沈邁忙碌之下無暇細致安排,因此他們娘幾個雖然是沈府正兒八經的親戚,但此時所住的也隻是客房,離武鬆娘倆的住處並沒多遠,幾步路便走到了。
幹淨利落的小院門口,沈氏早已經四處張望地等著了,滿臉上都刻著心事,看見秦越匆匆地走過來,張了張嘴卻沒說出話,下意識地回頭向院兒裏望了望,便往外緊趕兩步急忙向秦越招起了手,那意思自然是讓他趕快過去。
秦越頓覺詫異,突然間受到了沈氏的情緒感染,連忙迎上去壓住聲音問道:
“娘,誰來了?”
“是你……唉……”
沈氏似乎不知道該怎麼說清楚,微微一低頭還沒來得及組織措辭,就聽廳門大敞的堂屋裏傳來了金玲急急興奮的稚嫩聲音:
“算出來了嗎?算出來了嗎?”
緊接著就聽見一個陌生而又年輕的聲音大咧咧的應道:
“你急個甚,我這不正算著的麼。呃……三。這裏定然是三。嘎嘎,就是這張弓。”
“為甚是三呀?我怎麼看著像九?”
“九你個頭。好好看看,這裏是六對不對?這裏……”
……
這是搞什麼怪?金玲在沈府內宅不可能有熟到這種程度的人啊,而且聽那聲音居然還是個成了年的大小夥子……這情景讓秦越更是一頭霧水,本來還隱隱有點方向的猜測頓時全亂了。
沈氏此時已經沒工夫再解釋,聽見堂屋裏另外兩個聲音像是已經發現秦越回來,正商量著要往外走,隻好低聲匆匆說道:
“快進去吧,那天你都見過。”
“都見過?……喔。”
秦越哪裏還敢怠慢,答應一聲連忙撩袍跑進了院去,與此同時堂屋裏那兩個人也走了出來,兩邊一打照麵,秦越登時一陣醒悟。
你別說,還真都見過,一黑一白兩個大高個兒杵在一起,就差頭戴寫有“一見生財”和“天下太平”的尖帽子了,任誰見上一次都得印象深刻,正是蔣瑎和秦覯兩個人。特別是蔣瑎,如果算上在碼頭上那次,秦越和他這已經算是第三次見麵。
“五郎回來了?在下蔣瑎。”
“哦~原來是蔣衙內。失敬失敬。”
“嗬嗬,你我是姨表兄弟,哪來的什麼衙內不衙內?哦,愚兄替你紹介紹介,這位是……”
“嗨呀,夢錫這不是拿某當外人待麼?哈哈哈哈,剛才某跟嬸娘論過了,你們富陽秦氏跟我高郵秦氏還真不算遠,都是隋朝文昌公後嗣,細論起來你我還是平輩。當哥哥的在家行三,單名一個覯字,左‘冓’右‘見’,今後五郎叫我一聲三哥就是。”
“高郵?左‘冓’右……莫非三哥是秦……”
“慚愧慚愧,唉……但凡誰見了某都是這樣問,也不知哪日才能翻過來。少遊正是家中長兄,某草字少章。”
“三哥怎麼隻聽半截話?小弟剛才正要問你是否秦少章。你那首《黃金縷》絕不比少遊為差。”
“哈哈哈哈,夢錫看到沒有?我家兄弟就是比你會說話。不過三哥我倒還有自知之明,真論起來隻怕還是履常那首《除夜對酒贈少章》傳的更廣些,人家好歹是蘇門六君子,不是某能比的。哦,陳履常如今正在徐州做州學教授,隻怕一時半會你們還見不上麵,倒是李方叔這次和某一起跟隨東坡學士來了杭州,那天聽了你的詩大是讚賞,隻不過先生給他派了差,今天沒能過來罷了,瞅個空子三哥便替你們紹介紹介。哦,嬸娘隻管去歇著,我們兄弟自己說話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