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小城雙子(1 / 3)

惠君酒館如往常一樣的熱鬧非常,自從說書的張大牙來此開堂之後,每到晌午時分,人頭湧動,叫喊不息。老板自然喜見於此,小二也忙得不亦樂乎。說來這張大牙還真是個招財的主,一口齙牙卻聲宏音亮,陰陽頓挫。口中說的都是這些山野村夫,店夥走卒未聽過的新鮮事。什麼官審理什麼案?什麼山出了什麼寶?但更多離不開的是那所謂的江湖,成名高手的切磋,正邪之間的大戰,從張大牙口中說出可真所謂口吐蓮花,繪聲繪色,在這偏遠小城也算是令人大開眼界。

小酒館不算大,前堂後廚隻隔了一層布簾,小二端茶送酒皆由此出,此時後廚裏兩個十一二歲的少年正開始他們繁忙工作中的偷閑對話,其中一個較瘦小的孩子一邊用小刀削去蘿卜皮,一邊聽前堂張大牙說書,手法幹淨利落,再看那認真模樣,靈氣隱現,竟十分好看。“大牙今天又有新故事啦,也不知道他是從哪學來得,好像永遠講不完,還真想看看他說的江湖是個什麼樣子?”。另一頭的少年頭上閃著汗水,聽後憨憨一笑“聽聽就算了,咱長這麼大,除了放羊的時候去過後山,連縣城都沒去過,還什麼江湖?沒人領路怎麼找,再說走遠了爹娘會惦記。”說完提起手斧,舉起落下,透過衣襟隱隱可見少年的體格遠超同齡人的結實。

“嗬嗬說的也是,再說也沒時間,這兒忙完了還得去幫張爺放羊,還有幹爹的的講課,還得去……,事太多,江湖太遠,走不開”

這兩個少年,高壯的叫顧西城,靈小的叫傅東樓,都是孤兒,被人丟棄,幸好小城教書的顧夫子好心拾到收養,還教二人識字,夫子的夫人傅氏更視二人如親生一般,分別賜姓,而名字就取拾到二人之地,組合起來卻也好聽別致。多磨難自然成異秉,二人打懂事起就得知自己身世,為了不給夫子添負擔,平時一有時間就出來尋些生計,一來補貼家用,二來多少有回報夫子的意味,那夫子見二人一個機靈,一個誠懇,十年來望著二人成長,心裏也是老懷大慰。平時除了教書識字也無過多約束,好在二人天性純良,又受夫子影響,從小就招鄰裏喜歡,從未出半點亂子,反倒是街裏相親有什麼小活都想著二人。

前事在此略作交代,話說回來,二人交了工又結伴到了城南張老爺家,每天一個時辰的放羊工作對二人來說並不是負擔,反倒落得輕鬆愉快。這身心一放鬆自然又幻想起來了。自第一天聽大牙說書就經常憧憬江湖生活,也想看看那個大俠、魔頭是個什麼樣子,真的能飛簷走壁、斬石劈金?羊兒們早就習慣了這片草地,也不用二人多加照看,兩個人背倚青草麵朝天。“東樓在想什麼?”“這些事本來不想說的,但顧大俠發問,小弟怎敢不答。”東樓模仿張大牙的語氣說道。“少來,我可不想做什麼大俠,大俠是要飆血的,我隻想咱們兩個好好的,再攢些錢孝敬夫子和娘,比什麼都強。”“真的不想?”“不想”“你說謊。”顧西城不再答話,仿佛也在問自己。

“男兒自小向英雄,欲化鵬羽傲長空,竹枝為劍足為馬,蕩盡人間路不平,千曲百折吾亦往,欲與天公爭弱強,三尺青鋒任血染,一杯濁酒複歡顏,不思今生何為限,江湖兒女敬流年。”這是二人在夫子教導下唯一習得的曲子,高亢激昂,少年熱血。二人就這樣唱著歌,趕著羊,在落日的陪伴下向家而去。

剛到門外,二人不禁心頭一顫,“不好,有事”。衝進院內隻見滿院狼藉,學生平時讀書的桌椅散落一地“爹!,娘!”傅東樓喊著跑進屋內,隻見顧氏坐在床頭麵無表情,滿麵淚痕。想到平時顧氏待自己的種種,見此模樣,傅東樓一陣心痛。“娘親娘親,您這是怎麼啦,我是東樓啊。”西城也跟了進來,但他為人憨厚有不善表達,一急之下竟說不出話來。好一會,那顧氏終於有了表情,卻又不住的痛哭起來,“我的兒啊,你爹爹他……”。如瘋了般泣不成聲,東樓二人一邊安撫,一邊耐心的把事情經過聽完。“老狗好膽”。顧西城怒火中燒,轉身就走,卻被傅東樓一把拽住,西城隨憨厚卻不笨,更知這兄弟有情有義,且比自己更加機智多變,不會無故阻止自己。停下來回頭望去,隻見傅東樓一臉煞氣“讓天黑一些。”

原來這傅夫子共有二十個學生,其中有個叫趙憐的,是鄉紳趙無厭的獨苗,十三歲的孩童卻張揚跋扈,無惡不為。身邊幾個小跟班整天不學無術,不但不聽講,還以欺負其他同學為樂,但由於老子有錢有勢一事無人敢管。今天下午幾個人正在欺負同窗的時候被夫子發現,不但怒斥其行,更令其當眾道歉。那趙憐自以為受了委屈,懷恨在心,竟回家告狀說夫子偏袒還打了自己。再哭鬧一番,趙無厭心疼兒子帶人來*夫子認錯賠罪,哪知夫子待人和氣,骨子裏竟有股讀書人的傲氣,自己站在理上與其爭辯。趙無厭看其死不服軟,竟下令讓人把夫子痛打一頓,又怕其亂鬧亂告竟將人也一並帶走了。顧氏一介女流毫無辦法,竟險些痛極傷神癡傻過去,幸得二人及時趕回,總算有了發泄,這一哭不可收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