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回首看向身後,看不清林福海麵上帶著怎樣的表情。
我這才注意到,立在他身後是一臉嚴肅的嘉懿,月色朦朧中似乎還看到他的額頭上帶著一層薄汗。
林福海鬆開了我,退至他身側,采碧見到了嘉懿,什麼也未說卻是身子顫抖的跪了下去。
他靜目凝視著我,眼內目光淩厲無情,“私闖瑤華宮犯了宮規你可知道?”他的聲音冷得讓人心寒。
“臣妾知罪。”我俯身欠禮,想著他剛才那般匆忙離去,及他當前明顯是有些發怒了的表情引得我的聲音有些低沉。
他眸內帶著深意的揣摩了我一眼,忽而有些厭煩的轉身,聲音中已多了幾許疲憊,看向林福海道:“傳朕旨意,秦婕妤因私闖禁地未恪守宮規即日起降為五品才人,扣罰奉祿半年。隨身婢女因未及時提點主子,杖責三十!”
未料到他如此決絕,我錯愕的看向他,他卻麵如冰霜,不帶一絲表情。心,刹那變涼。
林福海麵露難色,卻也不敢違背,俯首稱是。我跪在謝恩,卻看到他漸行漸遠的背影。
賢妃,難道真的占據了你所有的真心麼?
不多時便有侍衛將采碧帶了出去,隻記得她臨走時看向我那頗為擔憂的眼神。終究是自己的任性害了她人嗬……
林福海隻靜靜的立在我的一側,也不知道在原地跪了多久,隻聽到林福海無奈的聲音:“娘娘還是請回罷,皇上的心意是不會改變的……怎私闖的就是這瑤華宮呢……”歎了口氣,他便轉身進了內殿。
隻聽得一聲沉重的關門聲,再度看去,內殿的門已被關得嚴嚴實實的。
是啊,他的心意是不會改變的。右掌支撐起自己全身的力量,艱難起身,膝蓋酸麻漲痛,扶住釉漆宮門,全身都椅靠在它上麵,待心境平和了些許,才狼狽離開。
嘉懿,即使我再如何真心待你,你心中卻仍隻有她一人,那我們曾經的那些過往又能算作什麼?今日,這便算作失寵了麼?隻是,我從何時開始又得了寵……
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起過那花香漫鼻的荷花池子回到茗香苑的,躺在榻上卻是睡意全無。見到南煙進內寢掌燈,才發覺自己竟是一夜未眠。
“卯時了,小姐該起身洗簌了。”南煙呐呐開口,放下手中錦裙,行至我身側。
“采碧她……”我輕啟朱唇問道,心內卻忘不了她離開時那擔憂我的眼神。
“隻是傷了些皮肉,不礙事的。”她淺淺一笑,眉頭卻是有些糾結。
我心裏自是清楚那三直大板對這宮中的女子而言意味著什麼,“讓采珠好生照顧著,你將我秦府中帶來的那些首飾都去變賣了,在禦醫院好好疏通,換些上好的人參回來給她養著。”
南煙眉頭緊擰著,“那是夫人……”
不待她說完,我便揚手製止,“那些不過隻是身外之物,眼下采碧的傷勢更重要。我自是清楚五品才人去那禦醫院領不到人參,才讓你好生疏通。”
她咬了咬唇,微有忸怩的神態,卻也點頭應是。
我疲憊的起身,由得她扶著我前往梳妝台前,看著銅鏡中的女子,雖是傾城之貌,麵色卻蒼白如紙,雙眸黯淡無光,發絲微有淩亂,少了平日裏的精靈之氣。
見到我如此認真的注視著鏡中的自己,南煙開口寬慰道:“小姐昨日沒有休息好,今日即將在家晏上大放異彩,南煙定然將小姐打扮得貌若天仙一般,定不辜負您這絕世的容顏!”
我隻握住她的手,感受到她手中的溫度,莞爾一笑,“日後定給南煙指個人家,早早將你嫁出去,省得你這般嘮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