萱若從他手中接過托盤,那小太監就出了內廳,她麵上怫然有笑:“皇上心疼娘娘,特意吩咐了禦膳房熬了這盅參湯給娘娘,還吩咐奴婢得看著娘娘喝完才行。”
托盤的淺口瓷碗上漂浮著淡淡的白煙,隻看得人有些許的恍惚,仿佛昨夜與我纏綿悱惻的那人不是嘉懿。
我故作欣喜而笑,執起她手中托盤內有瓷碗,輕移蓮步至梨花擺設旁,她緊緊的跟在我的身側。轉首看見梨枝下是新培的泥土,我輕嗅了一下瓷碗內的“參湯”,輕語道:“皇上竟是如此厚愛我。”
我將瓷碗遞至唇邊,看到了她微促著的眉心,聞得甚是刺鼻的草藥之味,我首抬對上她道:“這參湯貌似苦口得很,勞煩姑姑將那香棗拿過來。”
我指了指靜置在一旁的托盤,她遲疑的看了一眼我,麵上帶著猶豫不決的神色。
“可否勞煩姑姑前去將那香棗拿過來?”我加重了語氣,再次強調,麵上已有些許的不耐之色。
她頷首,便快步朝那邊行去。
趁她轉身的那一瞬間,我背對她而立,廣袖遮住朱唇,用極快的速度將湯藥倒於梨花擺設內的培土裏。再將白玉瓷碗送至唇邊,故意在唇角留下一絲藥漬。蛾眉微促,轉首看向她,她似乎也是剛剛才轉過身子,見我唇角有著藥漬,她又將手中的檀香錦帕送至我手中,我輕拭了一下。再接過她遞過的香棗輕含於唇內,一陣甘甜隨之而來,我微促的眉心漸漸舒展開來,對她嫣然一笑。
“禦攆已經在外候著娘娘了,請娘娘隨奴婢前來。”
我頷首示意,跟著她前行,回首看了一眼淡香漂浮的梨花盆栽,見湯藥並未灑出,自己方才安心的隨她離開。
斜倚在轎攆中,自己竟還是沒有睡夠般,疲累難耐。朦朧中感覺到禦攆被平穩的放罷於地麵,想是已經到了清浴池了。可是卻聽聞簾外萱若及一眾太監,婢女的聲音:“祥嬪娘娘吉祥!”
我趕忙下轎,看到明豔動人的她正看向我,剪水秋瞳,波瀾不驚。隨即她的眼內轉過一絲厭惡。正欲給她行禮,當看到立在她一側的宛秋時,卻有一絲的錯愕。
不待我俯身,便聽得宛秋咄咄逼人的語氣:“見到祥嬪娘娘還不快快請安!”
微一轉首便對上她憤恨至極的眸子,皇後還是待她不薄嗬,不過才去了浣衣局幾日,便急著將她調至祥嬪身邊,想這宮中除了祥嬪怕已是沒了宛秋的容身之處。
不理會她仗勢淩人的氣勢,我優雅的緩步至祥嬪跟前,微微屈膝,行禮,恭謹道:“臣妾參見祥嬪娘娘。”
她巧笑嫣然,如細蔥般的十指輕輕掩唇而笑,“喲,我道是誰有這般大的排場,原來是昨日剛剛承寵的秦婕妤,倒也難怪……”
她笑得十分嬌媚,麵上亦是帶著誘人的紅暈。
知她是有意的譏諷於我,我麵不改色的再次屈膝,對上她黑亮的眸子,柔聲道:“臣妾不知是祥嬪娘娘,有失禮數,還望娘娘見諒”。
她挑眉看向我,臉上帶著輕笑,發鬢的珠翠流蘇有些微微的晃動,看得人有些許的恍神。她隻是靜靜的看向我,卻並不叫我起身。
宛秋見她不欲開口,搶先上前一步,聲音厲然:“你如此不知禮數,如何求得娘娘原諒!”
她快步上前,不理會我屈膝已有些不穩的身子,伸足在我膝蓋後方用力踹了一腳,隻痛得我重心不穩的向前跪了下去,不偏不倚的跪在了祥嬪跟前。
見宛秋這般,萱若怒目看了一眼她,卻也恭謹的跪在祥嬪跟前,“是奴婢的過錯,未能遠遠的瞧見娘娘,求娘娘責罰。”她的聲音略微顯得有些渾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