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手有一瞬間的顫抖,這副模樣今日應該如何去麵對他?想他後宮之中如花美眷何其之多,我這模樣隻會讓他生懼罷。也罷,這便是我的命格吧。雖是在心裏這般對自己講,可是為什麼還是覺得那麼的失落?
“主子,您可以試下這個。”見我如此神態,采珠停住了手中挽發的動作,將那精致小巧的飾盒交與我手中,麵上有著欣喜的笑意。
“這個可是陸昭媛方才贈的那香粉?”放下手中的八角銅鏡,抬眸看向她。
她鄭重的點了點頭,不遐思索的回道:“奴婢先前聽說過這香粉,是賢妃娘娘贈給陸昭媛的,聽說這香份不僅對祛麵上異物有奇效,並且對於掩蓋疤痕也是極好的。”
采碧也在一旁邊讚同的點著頭,目光裏也透露著高興的神色。
見得她們如此,想著方才陸昭媛贈與時的那副神態,竟是與自己心中猜想無異,此物果真是賢妃所有。
“主子,您看……”接過我放置在桌上的飾盒,采碧將手中的盒蓋打開,一陣清幽的荷香撲鼻而來。
再次聞到這種味道我竟是有些反感的側過頭,忙用手中的錦帕捂住鼻子。
見我如此采碧有些驚慌的趕緊將盒蓋蓋上,馬上跪到了地上,聲音有些顫抖“奴婢該死,不應當未征得主子同意就……”
“起了吧,你也是著急著一心想為我好.”我將她虛扶了一把,麵上並無甚責怪的神色.
“謝主子。”她恭敬的扶在地上行了一禮,方才緩緩起了身子。
“今日不挽任何發髻罷,披發就好。”我言語中不帶任何的色彩,而那荷花香粉因著與賢妃有著如此緊密的關聯,我亦不願意再去觸碰。
采珠不甚理解的看了我一眼,頷首後便雙手利索的將之前挽至一半的發髻輕輕的鬆散開來。
采碧雖是起了身,卻是愣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把這麵上的脂粉都卸下罷,看著倒是累贅。”看著鏡中那明豔動人的自己,心裏隻覺得不勝其煩。
采碧也未敢再多說一句,緩施一禮後便出去打水了。
我轉首看向采珠,看了一眼擺放整齊的錦衣,輕輕對她道:“就選那件丹紅色的罩紗錦裙罷。”憶起以前在府中,雖是羨慕沁舒著的那件丹紅夾襖錦衣,卻從未與母親開口講過。今日,卻也是心血來潮想穿上自己一直都那般羨慕的顏色。
未用多長時間,長到腰間的秀發已輕輕披散開來,丹紅罩紗錦裙蜿蜒曳地,飄飄散散的,好不風流。麵上未施任何脂粉,隻顯得玲瓏而剔透,不同於這世間任何一個女子,高貴而聖潔。
椅在庭院外的湖景小窗旁,等待著禦攆前來。
在輕灑著的月影下,看著湖中有著多種顏色的魚兒自由自在的玩耍著,任何人,事,或者紛擾均與它們無關,自己無時無刻不是那般的羨慕著它們。曾經在府中已經沒有了它們那般的自由,現在入宮也不會再妄想到有和它們一樣的快活,在這裏有著太多的身不由已嗬。
天色已經有些大黑了,看不出這茗香苑中的本來麵目,夜間也不似乎白日那般喧吵,竟是可以聽得幾隻夜鳥低低的鳴啼。
嘉懿他會喜歡今日的我麼?
“主子,林公公已經候在前廳了,隻等著主子好上禦攆。”采碧的聲音在我身後響起,在這樣黑的夜色裏,略微的顯得有些低沉。
我頷首示意,便輕輕的起身。
這一刻,終於還是來了。
待我到前廳裏,林福海隻在殿外恭謹的候著,並未入內。態度雖是無一絲不敬,可卻也得見他濃濃的鄙視。
許是見慣了這後宮中的女子濃妝豔抹的模樣,見到我此番裝扮出來,他微微有一瞬間的失神,隨即神色便又恢複如常,聲音沒有一絲色彩的道:“秦婕妤請。”說完,他後退了一步,拂塵在空中劃了一個優美的弧度,示意我入禦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