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對她微微欠禮,態度恭敬“娘娘恕罪。”
不待淑妃開口,他便先淡淡的道“無妨。”我卻發現他臉上有不易察覺的笑意。
“而皇上您則錯在,專寵。”我將後麵的二字壓低了些,他卻並沒有慍色,依然一副淡然的神情,我對他雅然一笑,道:“您應當對這後宮姐妹一視同仁。我們同是伺候您,同淑妃娘娘對您一樣,無甚二心,盡心盡力…再珍貴的藥材也不過是藥而已,臣妾以為既然是藥應該賜給所需之人,皇上定可將那般金貴的藥材留存著,日後哪宮娘娘需要便賜予誰。”
一眾妃嬪安靜的聽我講完,也不像剛才那般對我敵視,有些甚至向我投來了友善的笑容。淑妃,難道真如我剛進宮時所聽到的那般專寵了太久了麼?
而坐擁天下的他,是否真如我現在看到的那樣,對這個倨傲的女子如此放縱?
此刻竟是覺得他似那日我在梨園所見的到他,卻也不似那日見到的他。
而在人群裏最為顯眼的沈昭容,對我投以莞爾一笑,眼內盛著滿滿的的讚許。
淑妃一臉怒意,礙於他在場也不便發作,秀眸也隻得恨恨的看向我,雙手均是緊握成拳。
皇後臉上看不出任何的表情,她的目光卻並未看向我,隻是追隨著坐在自己身側的他,目光裏有著深深的情意。
此刻我才發現,皇後和淑妃爭的,無非隻是一個情字。悲哀如她,他自來到這朝凰宮就並未正眼看過她,雖不至於到無視,卻也冷淡非常。到底是何事讓他們的關係,淡到可以讓一眾妃嬪看出不和。
他從坐椅上起身,大步行至我身邊,眼神裏有著揣摩,我隻得靜靜的看向他。
雖天色已晚,在光照的餘輝中,他的周身煥發出淡淡的光暈,身子頎長而挺拔,臉上帶著清洌的笑,神色寧靜而安詳。
良久,他方才悵然若失的道:“朕已經很長時間沒有聽到有人這般講過了…”眼裏帶著不易察覺的憂傷,似乎思緒遊離。
聽他講完此話,淑妃眉頭微躕,麵上是我未曾見過的緊張。皇後緊抿著唇不發一語,表情甚是嚴肅。其它妃嬪都安靜了下來,不似剛才那般吵鬧,一個個默然的垂著頭。
“皇上…”林福海在旁邊擔憂的輕喚著。
他有一瞬間的怔然,隨後自己輕笑了聲,臉上還有著未褪去的憂傷神色,聲音依然是那般淡淡的,“都退了罷,那小宮婢固然有錯,但秦婕妤一番話甚有道理,那小宮婢便由得秦婕妤帶回自己宮中,而宛秋遣去浣衣局便是。”
不再看眾人一眼,便出了朝凰宮。林福海神色慌張,尾隨著他急急而去。
原來他真不似我那日在梨園所見到的那般,進宮那幾日我還似在想,雖然現在國家天下太平,也甚為繁榮昌盛,可見當今聖上治國有道。
殊不知,這後宮中他竟是看得如此清透,雖為皇室貴胄卻不如我曾經想到的那樣昏庸。
其它一眾妃嬪見他離去,均是無趣的前前後後的離開了。皇後遣了太監將宛秋帶走了。依然還記得宛秋從我身邊經過時,眼裏俱是滿滿的憤恨。那眼神,硬是讓我的心裏打了個驚顫。
將南煙帶回茗香苑時,天色已經大黑了。命了采碧去太醫院拿藥,采珠與我一同幫南煙換下她已被冷汗浸濕的錦裙,內裏的皮膚已是血肉模糊。她這般稚嫩的身子是如何去承受那樣的痛的嗬…
猶記得她在昏厥前對我說的那句‘小姐別擔心,我沒什麼大礙。’
眼前靜謐的睡著的似乎還是那年八歲的南煙,不顧府中管家媽子的阻撓,固執的一次又一次的將自己的饅頭偷偷的送給關在柴房的我,下著大雨即便是在秦府門口罰站,她依然那般固執要同我一樣受罰,記憶裏最深的便是那次沁舒拿著烙紅的鐵鉻往我的手心燙下時,我依然記得那時撕心裂肺的痛,她卻為了我打了沁舒,身子卻被大夫人打得遍體鱗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