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世界最讓人恐懼的是未知,而比未知更讓人覺得真切的恐懼是人心。
每個人的心都隔著肚皮,沒有人能夠透過皮肉看到跳動的鮮紅的心髒裏究竟藏著怎樣的念頭。邪惡?純善?簡單?複雜?這些都不可得知。
有些人或許不信,但是,這卻是真實的。
前一秒舉案齊眉的丈夫還對著自己甜言蜜語,說不定下一秒手機裏就會收到小三約會的短信。
嘴上說著對朋友欠下的小錢毫不在意,但是心裏早就將朋友的祖宗十八代罵了個遍。
羨慕同事高升,包著金額不菲的紅包然後喝著發酸的酒水嘴上還不得不說著漂亮至極的話,但是心裏的嫉妒之火恨不得讓同事現在就去死。
人心,本就是這樣的東西。
江寒本就早已不相信所謂的人心了,不然,他也不可能做了二十年的殺手。
但是,一個人總歸會犯些錯,比如相信一個人,或者,愛上一個人。
這兩樣東西,對於殺手是致命的。
江寒從很早之前就知道這個事實,但是,他終究不是聖人。
屬於愛情的荷爾蒙在凡人的軀體內肆意妄為,沒有人可以阻止愛情的泛濫。
江寒是人,他也不能例外。
小雅是一個不是很漂亮的女孩,但是還算年輕。她活潑,開朗,讓人忍不住就會想起她笑起來露出的兩顆小虎牙。
一個人,若是被記起的久了,自然心裏的悸動也就越發深刻了。
所以,這樣的姑娘就這樣愛上了。
枯寂了三十多年的心田被愛情滋潤,就像是久旱的土地被雨水滋潤,那種對於情感的溫存向往,讓江寒徹底沉淪。
迷戀,就會放縱,而放縱就會鬆懈。
而鬆懈,對於殺手就代表著毀滅。
走過春夏秋,那是一個大雪紛飛的日子,江寒求了婚。
像所有的狗血愛情劇一樣,江寒捧著九百九十九朵豔紅的玫瑰像個傻子一樣單膝跪在大雪地裏,然後帶著羞澀尷尬的表情生澀的說著前天晚上編好的話語斷斷續續的表白著。
小雅哭的好看極了,她笑著也哭著,瞬間的幸福感狠狠的撞擊了她的心靈。
然後,她答應了求婚。
第二年春天的時候,三月十八,那是他們兩個初次認識的日子,然後,他們結婚了。
泥土與花的清香讓人覺得心潮澎湃,那是春天的氣味,讓人恨不得葬在春泥裏的衝動。
婚禮很簡單,倒不是江寒沒錢,而是他沒有什麼朋友。草草的結束了婚禮,天也就將黑了。
一個人太過亢奮就會失去冷靜,而沒有了冷靜,一個殺手也就廢了。
所以,那天夜裏,江寒也就廢了。
歡天喜地的抱著小雅進了房間,然後在滿臉腮紅的小雅勸說下,江寒毫無防備的飲下了她準備的的毒酒。
然後,奢華的屋子變成了一片修羅場。
江寒從來沒有想過小雅那清純可愛的容顏居然可以那麼猙獰!
血順著嘴臉忍不住流了下來,江寒已經沒有力氣去憤怒了。他隻是平靜的看著小雅嘶吼著發泄。
許勝強是江寒殺的第一個人,那年他才十五歲,如今,他都三十五了。時代很久遠,久遠的讓人快要忘記了。
社會改革,讓一切的牛鬼蛇神都冒了出來。
許勝強無疑是這些牛鬼蛇神裏第一批冒出來的人。
新生的地產商總是為了錢敢於做想象不到的事情,可惡的資本家從來都是這樣。
小南河村,三十多戶村民在棍棒的毒打的欺壓下,終究是被逼的家破人亡。
江寒流浪到小南河村的時候已經生物分文,村裏的蔡大娘將自己最後的口糧留給了江寒,因為她就要死了。
打斷的肋骨與腿骨讓老人家流逝了最後的生氣,臨死前眼睛裏的痛苦與絕望更是讓江寒厭惡。
所以,他提著大娘家的剔骨刀接了生平第一單生意。而生意的報酬隻是兩個土豆,三四個黑麵饃饃。
與貧困的小南河村相比,許勝強活的就滋潤的多了。
奢華的別墅裏,許勝強一家大魚大肉的吃喝著,雖然他很有錢,但是,土鱉終究還是土鱉,
江寒並不憤怒,因為他已經是一個很合格的殺手。
所以,他很平靜的翻過高牆,然後按響門鈴,甚至還對開門的許勝強老婆笑了笑,笑的單純極了。
剔骨的刀很尖,刀背也厚實,所以,劈砍起來刀不會抖,很適合殺人了。
刀刃不是很鋒利,甚至還帶著紅色的鏽跡,這樣的刀揮起來甚至都不會有刀光。
沒刀光的刀,更會覺得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