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個人，圍著一個放滿飯菜的桌子，桌子上的飯菜冒著熱氣，我們這心裏同樣也是冒著各自的心事。
顯然，在家吃的最後一頓晚餐，和回家時吃第一頓飯時的心情是完全不一樣的。
就好像多少個人回家時的心情，和將要離家時的心情……完全一個天上、一個地下同般模樣。
晚飯的時候，雖然我們都在說說笑笑，爺爺也是很高興的樣子。還一直讓李暖和安娜多吃菜的時候，給我和陳乾也一杯喝著一杯本地高粱酒。
酒很辣，辣的眼睛忍不住想流淚。酒也很淳，淳樸的如同一杯久釀的淳樸。
飯吃的時間很長，不過飯菜並沒有吃多少，大多都是在聊天、大多都是在喝酒。說著一些無關緊要的話，不過這些無關緊要的話卻是能引起我們很大的興趣。
但是這晚飯就算吃的時間再長，終究還是要有散場的時候，就好像是天下沒有不散的筵席一樣。
差不多後半夜的時候吧，做了一桌子的飯菜幾乎沒有動，我和陳乾還有爺爺把家裏所有的酒都喝完之後，差不多也就沒啥知覺了。
晚上是怎麼睡的不知道，不過知道第二天睜開頭疼到不行的眼睛時，見李暖正趴在我床頭睡覺。
看到趴床頭睡覺的李暖，我知道李暖一夜沒睡都在照顧我。
雖然眼下沒見到爺爺，陳乾和安娜，估計著他們和我的情況也差不多吧。唯一不同的是爺爺睡覺的床邊沒有人，醉酒陳乾的旁邊應該和李暖一樣，也是趴在床邊照顧了陳乾一夜吧。
我沒敢動作很大，盡量放輕了動作下床，想把趴床頭睡覺的李暖給抱到床上，讓李暖多少休息一會兒。畢竟她的身體不太好，還剛剛生病過。
不過我才剛剛下床，還沒等抱住李暖的時候她就醒了。
“張恒，你醒了！昨晚你們喝酒太多了，你一直吵著難受，以後別喝那麼多酒了，太傷身體。”李暖抬頭揉著眼給我說道。
“嗯，知道了。你先在床上睡會兒吧，等你睡會兒爺爺也就醒了。咱們和爺爺說完後就走。在這兒耽誤時間太長了，也該走了。”
“不行，咱們還是現在就走吧。你先去洗把臉醒醒，雖然不和爺爺說一聲就離開，是有些不太禮貌，但和咱們離開時爺爺的不舍相比，我更願意不禮貌一些。”
說實話，李暖能說出這樣的話，著實有些讓我意外。我沒想到她能說出這樣的話來。就好像一個連大夫都沒有辦法的病人一樣，隻靠一根管子維持著半死不活的生命。
所有人都會堅持讓病人通過一根管子，維持著生命。雖然很多人也都知道，讓病人再繼續靠管子維持下去的生命，沒有任何意義。
但是沒有人會說出，也沒有人舍得說出扒掉管子，讓病人脫離沒有希望的病痛折磨。雖然所有人也都知道，眼下對病人來說扒掉那根管子就是最好的解脫。
但是根本就沒有人，也更沒人堅持要扒掉那根管子。而眼下李暖說的和爺爺不告而辭，就如同那個說扒掉管子的人一樣。
這不僅僅是需要彼此間的信任，更需要相當大的魄力。所以我在聽李暖說出這些話的時候，真是有點兒對她刮目相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