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不是去大齊的船吧?”
昭和站在甲板上眺望遠方, 手裏拿著地圖, 麵色嚴峻的質問船長。
“你想把我們送到哪裏去?”
她懷疑她們上了黑船。
船長欲哭無淚, 他可是個老實人, 怎能經得起這般指摘?
更何況他是個生意人, 最是講究信譽, 一旦做坐實了黑心肝的商人名頭, 隻怕就離破產不遠了。
可他百般解釋,對麵這姑娘就是不承認。
“昭和,船長是好人, 不是你想象的那樣。”林嬌船艙裏出來,對船長微微欠身:“是我沒跟她說清楚,誤會您了, 實在不好意思, 請您多多包涵。”
“那你可要跟她講清楚啊,丫頭。”船長囑咐道。
“你不是想回家的嗎, 怎麼又不去大齊了?那這船又是去哪裏的?”
林嬌指著地圖, “去南嶺。”
從南羌, 往東北方向走是大齊的國都, 往東南走則是大齊最貧窮最亂的地方, 南嶺。
因為南嶺是最窮困的地方, 故而曆朝帝王都喜歡將犯人流放到南嶺,改造此處,企圖將這窮山惡水之地變成魚米之鄉。
雲南王當年謀反, 其家屬被判流放之地, 便是此地了。
雲南王妃原是四品京官的女兒,從小也是嬌養著長大的,嫁給雲南王後,日子也是極舒心的,哪裏受過搓摩?更不消千裏流放了,堪堪走了兩千裏,便染了一身疾病,倒在道旁不省人事。
押送的官員早就被丞相夫人打點過,如今見雲南王妃病倒,便覺得這是個機會,寫了奏報,回稟雲南王妃在路上染疾而死。
他把王妃送到附近一家農戶裏,又在路邊挖個坑,立了個墓碑便算了結。
王妃是個玲瓏心肝般的人兒,知曉不能再回京城,但在農戶家白吃白處也不好意思,打算學著去開墾荒地種莊稼。
初學時十分艱難,掌心、腳底都磨出了水泡,可她憋著一口氣,等女兒們團聚,也堅持了下去。
隻是這農事生產終究隻能糊口,若想要辦點什麼事,還是得要銀子。無奈之下,王妃隻好拿起了繡花針,開始做繡活。
她的繡工出色,在當地少有,銷量奇高,供不應求。等她資金足夠了,她便開了個繡坊,招了一些少女教習繡技,打算擴大經營範圍。
隻是當地的女子大多是農戶出身,並非像京城閨女那般從小修習上乘的女紅,因而針法拙劣,更不要說色彩搭配了,繡出來的成品銷量並不好。
王妃便放棄教習精致的宮繡,對粗獷的湘繡進行改良,新創了一種樸素又美觀的嶺繡。
嶺繡手法簡單,圖案簡潔大方,用料普通,繡品耐磨耐用,很適合從事生產的普通民眾,銷路極大,繡坊的盈利也越來越大。
隨著她的生意越做越紅火,生活水平漸漸改善,身體也逐漸恢複,但心裏頭惦記著兒女,臉上也很少見到笑容。
日子就這樣不鹹不淡的過著。
林嬌到了南嶺,並沒有找到雲南王妃,心中挫敗不已。
昭和見她興致缺缺,便提議不急回京,遊覽當地景色。
一日出遊,偶然見到一座墳包,墓碑上麵的字著實礙人。
林嬌趴在墳頭哭得肝腸寸斷,連帶著將昭和也恨上了。
“當初若不是你將我拐走,我又怎會連母妃最後一麵都見不上?”
昭和知曉她悲慟,也不吭聲,默默地承受。
“嬌嬌!”
耳畔傳來一道親切又陌生的聲音,林嬌轉過身子看見眼前人,一時驚得失了聲。
……
京城傳來帝後大婚的消息,三人迅速回京。
王妃見到了林瑜,多年的愧意一時收不住,便黏在她身邊,噓寒問暖,倒是讓林嬌輕鬆了不少。
昭和原以為她終於可以過上二人世界,哪知道太後也回宮了,還帶來了德善這塊黏人的牛皮糖,她想要的安寧日子怕是難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