櫻花開得正豔,女子瞳孔不住地渙散。眼底所能呈現的是,血染一片。
如果從不曾在一起,是不是就不會有今天這種罪孽的結局。
那個說過愛她的,有著絕世妖嬈容顏的男子。他眉眼如畫,薄唇淡抿,鼻尖精致,容顏沒有一處瑕疵。全身晶瑩剔透,妖邪萬分。而他的左手腕處有著大朵大朵盛開至酴釄的紅蓮花。花若妖孽。
就他那隻手,便可以。翻手為雲,覆手為雨。
他的容顏會讓世間所有傾城女子盡顯失色。這種美麗感覺多麼地詭異和妖孽,卻也像罌粟花那樣令人毒癮般地癡戀。
無人不著迷。
傾倒眾生的花顏。
當他魅惑的妖眸投向她,她就知道自己會抽盡靈魂地去愛他。化身成一隻對火苗奮不顧身的飛蛾。前麵的火焰,是多麼張揚且迷惑心智,為它願意傾盡所有,在所不惜。
最後的救贖,是輾落成泥。眼裏最後的癡迷,漸漸變成鋪天蓋地的黑暗。
……
最是讓人嗤嘲的是。
他和她共乘坐同一馬匹。她眼前沉醉的是大朵大朵的愉悅,她以為快樂是無邊無際的時候。
他突兀地用既邪惡又動聽的聲音,附在她耳邊。
陰冷地笑著,說。
一字一頓地,說。
“你真,不自量力!”
女子嘴邊柔美的微笑,驚愕地凝固起來。
下一瞬,措手不及之際,她就被硬生生地從奔馳的駿馬上,用他那盛開紅蓮的冰冷的手,抱起來。
這個瞬間,她覺得自己再無臉麵去對任何人。一切極盡羞辱和冰冷。
她突然想起撲向火焰飛蛾的命運,多麼卑微,多麼悲哀。
她被他扔下馬匹。
翻滾了不知有多少次,在這棵開滿櫻花的樹的阻滯下,停止翻滾。
血不住地從她臉上冒出來,那是額頭傷口處。染得她滿臉都是,滿目觸及的都是血紅色,紅櫻花淒淒哀哀地掉落在她眼簾上。
腰身之處,已然是,全部骨折。疼痛若死。女子沒有一刻會像現在羞愧疼痛得想死過。
她嘴唇僵硬地蠕動著,血色盡失,唇沿龜裂。
想說什麼話,卻說不出一個字。
……
……
這瞬間的失語,是身體和靈魂巨疼的告知。
抽離的痛,是靈魂深處愛恨的撕扯和糾纏,漫天的風雪呼嘯著這片原野。
一切都是自作多情的悲哀,用最後垂死的掙紮。
好恨。好恨。好恨。
……
女子在心中不住地呐喊,意識繼而趨向恍惚,而後昏厥。
如果,你要的是我的死亡。我可以盡所有力量放開手,讓你自由地。
隻是夢裏紅蓮靜默地開放,澄澈的雪霧。
那個森林裏,誰在角落脆弱地哭泣,誰在雪霧裏方向失迷。
又是誰將這大片純潔的歡愉泡沫,用盛開紅蓮的冰冷的手。
狠狠地,狠狠地。
掐破。
大片櫻花熏染,如血的顏色,落在昏死的女子發梢上。死葬。
……
……
駿馬奔騰,返程靠近女子身邊,瑰麗熠熠的容顏細微地泛白起來。
他笑得天地失色,駿馬上的他,邊笑邊緩緩搖著頭。
他喃喃自語說,“你死了麼,你本就該死。”
驀然,他一頭烏發突然,突然。
變成一頭美麗的白發,垂落下來,三千丈。
櫻花盡開處,手腕的紅蓮邪惡地刺骨地疼痛開來。
風驀地大起,卷起他千丈白發,盡是遮住他那雙漸漸變紅的,妖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