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央往快要燃盡的火堆中添了些幹柴,可沒過多久火光又黯淡下來,火舌無力的跳動著,發出“啪啪”聲響。
“喝口水吧?”末央將手中的水壺遞給拂湮,她猶豫著接下。
“世子和涼姐姐他們?”
“放心吧,他們不會有事,許是方才大火把隊伍打亂了,到了澤城後再彙合便是。”
拂湮點了點頭,不再言語。
末央看著她,歎了口氣露出無奈之容,脫掉身上的外衣給她披上,拂湮剛想掙開便被用力拉到他的懷抱中,好在低著頭他看不到她微紅的臉頰。“好溫暖……”她輕聲說道。
夢裏,她回到了天下第一莊。
那顆桃樹依然綻放著美麗的花兒,她依然是孩童模樣,雪七哥哥依然站在樹下含著笑看自己,溫婉如初。
“小湮兒,過來。”他親切的向她招手。
“雪七哥哥。”她笑靨如花,撲到他懷中。
“小湮兒,這次有個非常棘手的任務,我會離開一段日子,你要好好照顧自己,不要惹事,聽到沒?”雪七笑著揉了揉她的頭發,“還有,以後不許和別人打架,要乖乖聽大哥的話,記得……”
“雪七哥哥好囉嗦,又不是永遠不回來了。”拂湮癟了癟嘴吧。
聽到這句,雪七修長的手指在半空中頓了下,瞳孔一縮,隨即笑道“是啊,雪七哥哥怎麼那麼囉嗦了,以後不會了。”
雪七走的那天,沒有告訴她,就這樣悄然的離開。當她被拍打著窗台的雨驚醒匆匆跑到渡口時,隻看到一隻小船單薄的飄搖在雨中,搖搖晃晃,船頭一襲白衣撐著傘兒,在迷霧中消失不見。
拂湮右眼皮劇烈的跳動,好像有什麼不好的事情要發生,她想起了他前段時間莫名的囉嗦和憂鬱的神情,像是知道結果一般。雨中,她呼喊著他的名字,聲嘶力竭,卻再看不到那隻飄搖的船兒。
“你知道嗎?咱們莊的第一殺手雪七死了。”“哦?就是那個喜歡穿白衣服的師兄?”“是啊是啊,聽說是做任務的時候中了埋伏,被萬箭穿心了。”“……”
“萬箭穿心……”角落中一個路過的人影聽到這些後猛地停住,反複重複著這四個字,仔細看去,竟是全身顫抖的拂湮。“雪七哥哥,死了……”
死了,死掉了,萬箭穿心……
他們的話像咒語一般纏繞在她耳旁,一遍又一遍的不斷重複著,她看到曾經欺負她的那些人獰笑著在她麵前做著鬼臉;她看到雪七臨走前自己說他囉嗦時他受傷的神情;她看到桃樹下他笑的那樣明媚;轉然,她又看到雪七和許多死士拚殺的樣子,白袍早已被血染紅,臉頰和青絲上也濺了血,他以一己之力廝殺在眾人之間,體力漸漸不支,忽然一支暗箭刺穿了他的身體,一支,又一支,殷虹的鮮血順著箭頭落到地上,逐漸的擴大,袍上的血跡也已發黑,他睜著眼睛,沒有一絲痛苦。
啪嗒,啪嗒。
眼淚就這樣滴落到地上,她攥緊的拳頭顫抖著,“不會死,他不會死,他說過長大後要娶我的!他說過他不會離開我的!雪七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