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敬君一盞花前酒 二十七 從容赴宴(1 / 2)

對於雪千留來說,從小,最希望有的,是一個父親。但在得知父親尚在人世的消息的同時,又得知父親可能是讓他失去師父的元凶,雪千留迷茫無措了。

她的父親,似乎不是她想象中的那種父親。不是像秦無塵一樣陪伴在身邊,危機時候保護她,寵溺她的一切,而是更加強勢,更加低調,隻在暗中布置好一切,默默守著她們母女。

雪千留原來一直以為自己會厭惡這樣一個父親,但當她真真切切從公孫盡口中得知,她的父親的確存在的時候,她情難自禁的是欣喜。或許血脈的牽絆的確讓人難以割舍,她真的很想知道父親是誰,很想見見那個讓母親懷念了半輩子的人。

可也是這個人,不願讓自己知道他是誰,不願見自己。不,也許他早就見過自己無數次了,所以根本無所謂。可是雪千留沒有,她甚至連自己該姓什麼都不知道。同樣也是這個人,把秦無塵,她的師父派到了她的麵前,並奪走了他。

不,不會是那個人做的。師父把月盈劍送給她,分明是預料到自己即將進入不利的境地。如果是那個人做的,以師父的個性,又怎麼會做出這種讓她懷疑的舉動來呢?可以說,若不是師父與她斷絕關係,還送來月盈劍,雪千留根本不會離開杭州,就算昭王威脅也沒用。

所以,既然連那個人都希望她去找蜀王府,那麼一定與蜀王府脫不了幹係。隻要去找,總會有證據的。

門外忽然傳來的腳步聲打斷了雪千留的思緒。那是起碼十幾二十人小跑的聲響,伴隨著越來越多的人聲,有許多人正往這裏趕來。

華風烈已經站了起來,正皺著眉頭麵露不悅,他手下一個侍衛進來稟報,原來是瀘州縣令帶著他衙內的大小官員來參拜昭王。

身份已然暴露,華風烈雖然不怎麼喜歡官場上的那一套交際,不過一個小小的縣令與他的官位實在相差太多,還談不上是交際。

隻是,洛家原本就隻是個普通的民宅,已經擠進了華風烈一行人,再來一群官員,地方就嫌不夠了。況且在別人靈堂門前接見官員,也確實失禮。華風烈想了想,便應了縣令大人的宴會邀請。

“王爺。”從剛才開始一直在發呆的雪千留突然出聲,“帶我一起去。”

雪千留站起來,不等華風烈的回答,就一句“稍等”,提著包袱進到洛錦兒的房間去。很快,她換上了一身蜜合色的織金妝花雲錦大袖衫,下著金縐紗蓮藕裙,頭上還挽起了一個發髻,插著昭王府裏的一支金絞絲三頭鳳釵,又重新出現在了人前。

“錦兒,你可有胭脂?”雪千留一麵在手上套著一隻羊脂白玉的鐲子,一麵問道。

洛錦兒呆呆看著雪千留盛裝打扮,搖搖頭,似乎想說什麼,還沒開口,華風烈已經接口道:“不必了,你這樣就很好,本王喜歡柔弱些的女子。”

雪千留已在鏡中見識過自己如今的尊榮,臉色青白不說,眼底還有濃重的陰影,唇色也極為蒼白,說是柔弱,不如說是病態。

想了想,雪千留抬手握住脖子上的珍珠項鏈,捏著其中一顆珍珠,暗自運功稍一用力,珍珠便裂成幾瓣。她將所有的碎瓣用手帕包好放在手心,重重握拳。再次打開時,珍珠都成了粉末。

取了點淨水沾著珍珠粉,用手帕點在臉上,總算是遮住了青黑的眼圈,不過臉色倒是更加蒼白了。這個容易,雪千留催動內力,在體內走了一圈,身體便火熱起來,臉色也有了紅暈。

“王爺,走吧。”

雪千留依舊披著了她那胭脂紅的玫瑰絨鬥篷,豎起的領子遮住了小半的臉。她從素白的靈堂跨出,回頭,發現華風烈還愣在原地,便又出聲叫了一次。

華風烈回過神,快步上前,很自然地把雪千留摟在懷裏:“你的功夫……”

“師父教的。”雪千留伸手替華風烈係好披風的帶子,忽然想到,自己似乎從來沒有幫師父做過這些,眼神一黯。

華風烈當她又想起師父,忙轉移她的注意力:“想必你的輕功也不錯,所以那一次才敢從那麼高的樓上跳下。不過今天赴宴,可要拜托女俠手下留情、藏拙於人前了。”

雪千留勉強地配合著笑了笑。今日不同往日,那時候學了功夫,不敢表露給人看。而如今的心境則大不相同,就算是明確告訴了昭王又能如何,她隻需要做自己就好了,不是那個人前的雪千留。

瀘州這個縣,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至少這縣內最大的酒樓,與杭州城的酒樓相比,其奢華程度毫不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