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涼如水。
舞妖嬈本打算就寢,卻心血來潮,突然想出門轉轉,於是披上一件淡藍長衣,推門從竹屋中走出。
星空澄澈,星子璀璨。
在這夜深人靜的時分,人們大多都已睡去。
萬籟俱寂,遙望天河,夜風吹拂她齊腰的長發。
今日,她本是試探鳳千雄,卻沒料到鳳千雄卻那般決絕。
她不信人世間的男女之情,可鳳千雄卻給她上了一課。
事後,她問,“隻不過一名女子而已,值麼?”
鳳千雄笑的眷寵而憐愛,“沒什麼值不值,隻不過若憐霜死了,世間剩我一個,就算活著,又有什麼意義。”
在那一刻,舞妖嬈突然羨慕起那個素未謀麵的女子。
舞憐霜何其有幸,能得到一名男子如此深愛。
她又想到了自己。
曾幾何時,在那魔土的皇權聖地,有名男子立下誓言,這一生與她不離不棄,可到頭來,她被削去皇籍、逐出皇譜,而那名男子,更是轉首迎娶了別的女人。
這世間仍有真情在,錯在她的命不好,沒能遇到如鳳千雄那樣的男子。
鳳千雄說,“對我而言,死活無所謂,唯有憐霜最重要。”
那一刻她是欽佩他的,即便她曾有點討厭他,但鳳千雄做的一切全都情有可原,隻因他是一個有情人。
舞妖嬈幽幽一歎,她突然想到一首曲子,名為《天河賦》。
她輕吟淺唱,歌音委婉。
倏然,一名男子出現在舞妖嬈身後。
荊殤清幽暗沉的眸光落在舞妖嬈身上,聆聽她清越空靈的歌音,他輕抿淡色的薄唇,眸中多出一抹疑惑的痕跡。
前些天,他率領麾下前往龍的巢穴,一番探測,卻沒能得到什麼有用的消息。
今日回到鳳舞一族,本打算好好的睡上一覺,委實是因這些日子在外奔波令他有些乏了。
可睡到一半,卻突聞這清越空靈的歌音,於是鬼使神差的,循著歌音來到此地。
那歌音之中的哀愁,傷感,悲歎,是不屬於少女的情懷。
可眼前的人兒,才多大年紀,竟有如此之多的心事。
她才十一吧,如果他沒記錯的話,她應該才十一歲才對。
荊殤記得,他第一次見到舞妖嬈,其實是在半年前。
那時的舞妖嬈,畏首畏尾,像隻見不得光的老鼠,總是躲著人,安靜得仿佛一團不存在的透明空氣。
可是那一夜,三更丘再遇,她駕馭狂風,湖邊重逢,她露出爪子,而當自己利用七七煉製之法為她壓製先天之毒時,一絲不掛的她被自己瞧見,卻又落落大方,不見絲毫尷尬。
她到底有多少種麵貌?如同一個誘人深思的謎,每一次遇上她,她總能輕易推翻自己以往的認知。
就比如這一次。
明明是個不諳世事的年紀,卻憂愁如斯,那淒涼歌音令他一個大男人都不禁有點辛酸澀然。
歌音暫停,餘音嫋嫋。
舞妖嬈側首,朝荊殤瞟去一眼。
“你還要看到什麼時候?”
荊殤一愣,這才發覺自己竟在不知不覺中看得入了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