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雲天看她小心翼翼拿手帕擦幹淨瓷瓶的外表,才伸了白晃晃的手臂拿了瓷瓶遞到他跟前,一時有點發呆,“黑斑全都消失了,真好!”
劉萋萋本來已經恢複了正常,誰知道順著他那古怪的目光往自己手臂上看過去,臉又開始明顯地發起燙來,“趕快接著!”她忍不住催促他,“這藥給你防身用的,很毒,你要當心不要碰到!”
碧雲天接過了瓷瓶,再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便轉身快步跑了。
紅藥意味深長瞄了一眼劉萋萋,又看向碧雲天消失的背影,“你說他這就走了,還會回來嗎?”視線掃都不掃那幾個碧雲天留下來的宮女。
劉萋萋已經從宮女的手中拿到了一套像話的衣服,正在宮女的遮擋下穿戴,聽到紅藥的話她不以為然地撇撇嘴。這話說得好像自己沒有了碧雲天就活不下去似的。“怎麼,你不想要這些藥水了?”
紅藥的雙眼泛上了笑,瞧著劉萋萋臉上的表情也是柔和的,不過落在劉萋萋眼裏可就有點算計的味道。“你師父想必留了不少家當給你吧?要不,我拿這些藥水跟你換?”
世上最無恥的便是,拿著別人的東西去換取別人的東西,然後理直氣壯地掌握到自己手裏。
劉萋萋差點沒有被他的話氣岔了,“我可記得藥爐是瘋皇後的,藥水也是她煉製出來的,你憑什麼拿別人的東西換我師父留給我的東西?”
紅藥看著從裏麵一直聞聲卻不露麵現在才慢悠悠走出來的仁嘉皇後,連笑容都徹底消失了,“皇後娘娘。”
劉萋萋再見到碧雲天的時候,他的臉色一片蒼白,腳步跌跌撞撞,兩隻眼睛失去了往日的深邃,也沒有了正常人該有的光彩。劉萋萋朝著他迎上去,眼看兩個人要撞上了,他也沒有多大的反應。劉萋萋把他扶住了帶他往旁邊的椅子裏坐下,才歎了一口氣問他:“碧雲天,你怎麼了?”
碧雲天揉了揉自己的臉,鼻腔裏發出嗚嗚的哽咽之聲,他把頭埋得低低的,不讓人看清楚他現在的樣子。劉萋萋轉過身,把屋裏所有的宮女以及碧雲天帶過來的其他人都喊了出去,“說吧,這裏就我一個人。”
她換好衣裳看到仁嘉皇後沒有理會自己和紅藥以及一地的屍體獨自走了出去,又看到紅藥找來一個器皿說要裝藥爐裏麵的藥水,她沒有給,紅藥打量了一眼碧雲天留給她的宮女之後,竟然沒有進一步為難自己,摸摸鼻子也走了。再然後,她就有些心神不寧地等在這裏。
可是再見到碧雲天的時候,他卻完全不對勁兒。
劉萋萋直覺他遇到了什麼大事,對他的打擊非常大,他才會情緒失控,甚至哭了。
碧雲天卻是什麼都沒有說,反而起身一把摟住了她,下巴靠在她的肩頭上,無聲落淚。劉萋萋眨了眨眼睛,最終也沒有多問什麼,隻是右手終於舉起,一下一下拍在了碧雲天的後背上。
兩個人從冷宮走出來的時候,天邊泛著魚肚白。劉萋萋驚訝了一下,問牽著自己的手就是不肯放的碧雲天:“我在宮裏待了幾天了?”
碧雲天顯然還不在狀態,“兩天多,怎麼了?”
“沒有,隻是覺得活著的感覺真好!”劉萋萋迎著朝陽的方向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空氣中還彌漫著淡淡的血腥氣,還有更濃鬱的香味——有人在大麵積焚香祛除異味。就算沒有人告訴她,宮裏這兩天多究竟發生了什麼,現在她也大致能夠猜到。隻是她沒有想到,碧雲天牽著她剛從冷宮出來,就在不遠處拐角的地方碰到了一個人。從那身彰顯了身份地位的服飾,她就猜到了這位的身份。她敏感地猜到:難道碧雲天心情不好的原因,跟太子有關?
太子蕭逸背負雙手站立在亭子外邊,時不時還朝冷宮方向打量幾眼。碧雲天帶著劉萋萋過去的時候,發現太子四周並沒有往日裏伺候的一群下人,不免有點疑惑。
太子一抬頭就看到了碧雲天和劉萋萋,目光首先就瞥到了兩個人交纏在一塊的手。不過這個注視非常短暫,還沒有等劉萋萋察覺他就已經收了回去。碧雲天自從發現了他神色就變得很嚴肅,兩個人也沒有說話,一個走進了亭子,一個還在亭子的外頭。劉萋萋看看走進去的碧雲天,又瞥了一眼站在亭子外麵的太子,猶豫自己是不是應該先過去給太子行大禮,但她還沒有行動,那頭碧雲天已經發話:“萋萋,你先到那邊等我,不要讓任何人靠近這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