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靜的坐在絕影樓的屋頂,頂著一頭皎潔的月光像個傻瓜一樣楞楞的看著園子裏獨一無二的槐樹。看著看著,就好像看到了那天,他在樹下撫琴,她在他身旁起舞,他滿臉的溫柔,笑對著她,她滿臉羞愧,怒瞪他一眼。那時的她真的很快樂,仿佛回到了童年,回到了無憂無慮的時候……
眼前的景象慢慢的飄遠,勾欄伸手挽留,卻隻抓住滿袖的清風。瑟縮的收回手,她想,她和金枝槐是很有緣的,小的時候,她在樹下認識了一個男孩,那個男孩既別扭又不可愛,唯獨對她,好的不得了。她很喜歡他,和他在一起總是很有安全感。隻是那時她還小,不懂什麼叫做喜歡,也不知道有一種再見是離開了再也見不到……
她有一種天真的想法,她想,如果夏君羽就是那個男孩該多好,這樣她就能說服自己,離開她的宏哥哥了,可轉念一想,又覺得這荒謬極了,且不說他們兩個的性情相差十萬八千裏,一心隻想逍遙世間的男孩又怎麼肯背上這千斤的重擔,殺伐戰場。他們畢竟是敵人,血海深仇隔在那裏,即使她能原諒,他也未必肯放過她。
夜深了,風更涼了,勾欄裹緊衣衫,最後看了金枝槐一眼,正打算離開,卻見夏君羽手提一壺酒,搖搖晃晃的進了園子,在金枝槐周圍停留了一會,進了絕影樓。絕影樓是夏君羽為駱琬建的樓,聽鏡如說,裏麵還有駱琬初長成時的畫像。勾欄本不想下去的,可是她又有些不甘心,她很想看一看那個亡國公主的長相。她應該是傾城絕色的,那樣,她就可以輸得心服口服,走的沒有遺憾了。
這是一種變態的心理,單方麵的喜歡,一廂情願的比較,可勾欄卻深陷其中。也許她的內心是不想走的,是想像夏君城一樣守著希望的。可這就更奇怪了,她愛的是她的哥哥,她好像越來越分不清這其中的微妙的感覺了。
走吧,去看一看,看看能讓他神魂顛倒的女子到底長什麼樣,看看和你命運相似卻又截然不同的人到底是什麼樣的……
心裏有一種聲音在驅使著勾欄,讓她不由自主的從琉璃瓦上下來,輕輕的推開絕影樓的門。她覬覦這幢獨特的樓房很久了,剛進來的時候,她就想來這裏看看了,不過為的不是那人的畫像,為的是裏麵的珍寶,那時,她根本就不知道這幢樓原來是為她造的。
清幽的花香,毛絨的地毯,冰涼的牆壁,屋子裏沒有半點光亮,勾欄隻能憑著五官的感覺,摸索著前進。她不敢點火,酒精會讓夏君羽變得麻痹,但不會讓他變得愚蠢,火光會暴露她。他不在一層,他身上有很濃的酒精味,濃到可以令花香失色。
他很熟悉這裏的布局,從一層到兩層,她並沒有看到他點燈,也沒聽到碰撞聲,即使醉的不省人事,他都小心的保護著這裏的一花一草。這世上,再沒有比他更癡情的男人了,同時,也沒有比他再絕情的男人了。他娶了那麼多人,對她們好,全因一個她,她一個人的幸福,是多少女孩用血淚也換不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