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宿對靈澈提出來的要求頗為詫異。從入主長歌殿到如今為止,這算是她第二次開口想做什麼。
第一次,為了息靈。
“我想出宮走走。”她這樣說。
蒼宿自是驚喜不已的答應。
他換了常服,偕同著素衣的靈澈,離開了這座囚籠一樣的宮殿。
恰逢人間的中秋佳節。赤國族靈的街道張燈結彩,大紅的燈籠高高掛在樹梢,隨風飄蕩。赤國尚武崇真,人類的蹤跡很少,即使有,也幾乎不在繁鬧的市區聚集,是以這樣的節日在出國的靈族過來,更像是百鬼夜行的群魔百態:頂著牛頭的妖靈,掛著鳳凰羽毛的麻雀精,賣著糖葫蘆的老狐狸……並不狹隘的街道竟然變得擁擠,他牽著安靜的靈澈,從街頭遊到巷尾,看那笑鬧的靈民,討價還價的遊客,高聲吆喝的商販。他不需要什麼,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沉默不語的靈澈身上。
靈澈的手很冰涼,很早以前就注意到了,不管是多麼激烈的情事與觸摸,抱在懷中的軀體總是無甚溫度的,好多次都懷疑熟睡的靈澈是不是就這樣死去了。
靈澈的腳步在售賣風鈴的小攤前停住了。
他回頭,看見人正直直的盯著叮當的風鈴。
“想要?”他問她,語氣暖暖的。
“……”靈澈點了點頭,伸手去摸,那是貝殼製成的,用銀翎的細筋連串,有些發白的殼麵紋路不是特別的清晰,細細的不是很修長的手指撫著淺紋。
“姑娘您真是好眼光,這串風鈴雖然老舊了,可是從那遙遠的海國的王族裏買過來的,據說呀,得到了這串風鈴的人,會與伴侶長相廝守的。”小攤的主人笑眯眯的看著他倆,“您兩位是剛成親不久的小兩口吧?這個很適合您們的呀。”
“買了。”蒼宿取出一錠金,放在小攤上,小販忙不迭的點頭哈腰把風鈴裝好遞到靈澈手中。
靈澈把風鈴抱在懷裏,任蒼宿牽著她在人海裏穿梭,蒼宿的心情也因小販的話愉悅起來,握著的手不禁更緊了些。
越行人煙漸稀,星辰熹微,回頭看,那一片火紅已經離兩人有些距離了。
蒼宿捏了捏她的手,問她,“還有什麼?”
靈澈聽了這句話,抬頭看了他一眼,又低了下去。
“那回去了。”靈澈的話少了很多,即使有話,也失去了過去尖銳的棱角,淡淡的,平靜無波的。蒼宿並不介意,這樣的靈澈,讓他很安心。
起碼不會再惹他生氣了。
他把服了息靈的靈澈放回被窩裏掖好被子,無意中又看見了右腕的紅線,好像更加的密麻了。皺著眉端詳半響,得不出什麼頭緒,召了偏殿常守的禦醫。
“給我仔細的診,別拿自己的腦袋開玩笑。”
“是……是。”禦醫惶恐的伏著身子伸手去把靈澈的脈象,許久也不敢說話,末了,在蒼宿失去耐性的時候退了下來,“稟天尊,尊後隻是體弱身虛,需要好好的調養。”
“那腕上的紅絲是怎麼回事?”
“這……臣無能,無法窺知。”
“……下去吧。”蒼宿揮揮手示意退下,自己不曾接觸的東西,也不抱多少希望能從禦醫的口中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