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笑捧著沙果,一時沒有吃的心情:“那個人的地下錢莊,是什麼時候開起來的?”
“至少也有五六年了。”
原來,楚殿秋就早就回來了,確切說,是他的耳目和爪牙早就回來了。
“前一陣子徹查地下生意,他的錢莊是否也受到了影響?”
蒙七一個冷笑:“蒙家都躲不過去的事,其他人更不可能獨善其身,他們抽身比我還要慢幾天,估計損失了很多。”
“他的地下織錦紡在什麼地方?”
“在濟南。”
“濟南?”
“對,他在那邊有生意,其中一個地下錢莊就開在濟南,應該比京都那幾個還早些。”
“蒙七哥查的如此詳細,”笑笑用帕子擦幹淨了小沙果,“難道就沒能查出這個人的真實身份?”
“查不出來,這個人很少去那所星紋江邊的宅子,平日裏行事比那姓辛的還低調。”蒙七啃著酸酸的沙果,“再說我也不怎麼關心明麵上的生意,他們除了經營茶樓和龍泉窯,一定還做著其他生意。”
“蒙七哥知道吉大年麼?”
“誰?”蒙七還未適應這個突然轉換的話題。
“是一個茶葉商,吉大年。”
蒙七一時覺得耳熟:“是不是前陣子京都出的那個案子?那個吉大年的娘子突然離奇死亡。”
“對,就是這個吉大年。”
“要不是出了這個案子,我從未注意過此人。”蒙七不解地望著笑笑,“他與這些事有關?”
笑笑咬了口沙果,酸甜利口:“其實我也不大清楚這裏麵的關係,經你一說,覺得那個神秘人更加不簡單。”
蒙七後麵的話有些安慰的意思:“有什麼不簡單的,不就是個生意人麼,比咱們多見了十幾年的世麵罷了。他若是真的不簡單,就不會被我追查到這麼多,也不會讓自己的錢莊損失慘重。”
笑笑淡淡笑了笑,覺得蒙七的話也有幾分道理。
“我隻是好奇,這個人是怎樣與那些屬下互通信息的,我的人跟得很緊,卻從未見他與那姓辛的有過任何聯係,再加上你說的吉大年,更讓人覺得撲朔迷離。”
笑笑的腦中卻有了一個清晰的點,這個點像一個樞紐,將條條錯綜複雜的線連在了一起。
這個點,就是辛冉。
唯有這樣,才能解釋其三個身份的原因:辛冉,貓眼兒,吉太太。
說不定還有更多的身份不為人知。
楚殿秋與辛冉之間的聯絡方式,是普通人絕對想不到的——琴語。
若不是那一晚有宮八聲在,笑笑永遠也不會知道琴語的神秘存在。
所以說,楚殿秋早在五六年前,甚至更早的時候,就秘密建立了自己的商業王國,從地下錢莊到地上的茶樓、瓷器鋪子以及大宗的販茶生意……這些足以為其積累財富,時刻準備東山再起。
他很小心,直至現在也極少在公開場合露過麵,難怪蒙七都不認得他——這位殿秋堂的東家,實則連鋪子都是用真實名字來命名的。
除了辛冉,還有一個雲懿,都被他藏得很好,隻見其作品,卻從不曾見其人。
笑笑突然覺得自己很弱小,甚至自己的一家都很弱小,而且是一種站在明麵上的弱小。
……
咕咕,也不知是誰的肚子在叫。
兩個人都沒吃午飯,如今隻吃了一些沙果,並不抗饑。
笑笑站起身來:“咱們快下山吧,我請你吃頓好的!”
蒙七卻道:“你定然還有更重要的事去辦,等回了京都你隨時約我,咱們邊吃飯邊談快遞生意。”
笑笑知道蒙七的脾氣,並不與他客氣:“好,一言為定。”
“咱們就去唐立寰的峨之眉畫舫,吃窮了他!”蒙七的口吻有些惡狠狠,“想當年,我要安排幾個姑娘進他的畫舫做花船生意,他嬉皮笑臉的,三番四次給我擋回來,堅決不同意。”
笑笑聽著蒙七的話,這倒是從未聽過的新鮮事。
蒙七卻道:“若當時有瑛園在,說不定就已經給我支了招,也不至於落到這份田地。”
笑笑道:“蒙七哥這一次的轉型與地下生意的潰敗並無關係,隻是蒙七哥想通了而已。”
蒙七哈哈一笑。
笑笑卻想起,昨夜還有些躊躇與蒙七交涉過深,今日竟突然得到了回報,不覺感慨起因果舍得這些佛係道理來。
正想著,忽見父親身邊的小廝金梭沿著山道跑上來,遠遠地向自己招手:“姑娘!家裏的馬車就在山下等著,老爺派小的來接姑娘下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