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幼清與西子上到山頂時, 茅草亭上的幾人已經擺開茶席開始吃茶了。
茅草亭裏的茶桌是村民們用大石頭搭的, 此時上麵還鋪了一張藍印花布的茶席——這塊布很眼熟, 正是笑笑前幾日去鎮上買回來的窗簾布, 裁好後還剩下一塊, 如今竟派上了用場。
藍印花布上擺著粗瓷的茶壺茶碗, 幾個粗瓷碟子裏還盛了簡單茶點:瑞彩做的油炸蠶豆、桂嬸做的香炒葵花籽、笑笑做的桂花糯米卷、霓節做的藕粉山楂糕。
旁邊一隻溫酒用的粗瓷小壺, 此時權當了花瓶,裏麵是一大束耀眼山花。
幾個人並沒有因為兩位先生的加入而冷場,此時大家都在熱鬧地說著什麼, 幼清拉著西子快走兩步:“咱們還是上來晚了,定然錯過了什麼趣事兒!”
西子也跟著急走兩步,若在平常早就招手喊起來了, 此時因先生們在, 也不好太過張揚,便隨著幼清輕輕向亭子裏走去。
隻聽那周先生笑指著瑞彩:“又輪到葳蕤同學了, 這回定然又要想出什麼有趣的詩句了!”
瑞彩不好意思地道:“這一輪比上一輪還難呢, 詩中要同時出現大小兩個字, 還真不大好說。”
笑笑在一旁道:“你若答不上來, 就又要戴一朵菊花嘍。”
此刻瑞彩的頭上已經插了兩朵野菊花, 霓節頭上則插了一朵, 其他人頭上皆無。
“看來輸了的人要罰戴菊花的,”西子輕輕笑了笑,“幸好這不是什麼難事, 我最怕罰酒罰報菜名罰講笑話罰赤膊劃船了……”
幼清:報菜名?講笑話?赤膊劃船?
這邊瑞彩笑道:“想倒是想出來一個, 你們可別笑我:喇叭,嗩呐,曲兒小腔兒大。”
兩位先生都道:“這個好。這是正經的曲牌,有什麼好笑的呢。”
瑞彩扶了扶頭上的菊花:“方才你們說的都那麼雅……”說著看了看身邊的顏先生:“下一位輪到先生了吧?”
顏先生點點頭,想了一想,認真道:“小東大東,杼柚其空。糾糾葛屨,可以履霜。”
幼清在一旁聽著,不覺悄悄對西子道:“這詩倒是冷僻,是詩經嗎?”
西子點點頭:“是小雅裏的,換我可背不出來,隻隱約記得‘君子所履,小人所視。’”
幼清一時不語,一時又焦急起來,本以為西子對詩詞這些不上心,誰知比自己底子還強些……想起以前在相親宴上參加的那些射覆和聯句,每回都讓人緊張得想吐。
見大家正討論著這句詩,幼清急忙暗暗拉西子的袖子:“你可想出來了?有了幾句?”
西子還未回答,周先生就一眼看見了二人:“她們上來了!方才光顧著飛花令,竟沒看見!”說著便站起身來招呼著兩人進來坐。
兩位嬸子也被大家招呼著坐,模糊嬸直擺手:“俺們都不識字兒,還是去生爐子吧,一會兒咱們就烤肉!”
周先生聽見烤肉,很是驚訝,又見幾人果然背了許多食物上來,不覺對顏先生笑道:“看來還是咱們過於刻板了,上過幾次山,竟從未想到生炊飲食。”
笑笑也在一旁笑道:“兩位先生是神仙,我們都是大俗人!”
周先生搖頭笑道:“還是你們有雅興,也有辦法!”說著看了看上來的這兩位女學生:“我們方才吃茶,一時興起便行起茶令來,說起來是飛花令,卻也做了些小小改動。如今這一輪,是在詩中將大與小兩個字都體現出來,格式不論,詩詞歌曲皆可,俗語也可。”
西子與幼清點點頭,表示聽明白了。
周先生又道:“你們兩個排在最後頭,先在心裏想想句子。”接著又問道,“下一個到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