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裏隻剩了笑笑與西子兩個,西子準備將笑笑吃完麵的碗筷收起來。
屋子裏一時靜悄悄的,這兩三日下來,竟難得尋到片刻的安閑靜好。雖說每日忙忙碌碌,卻又覺得日子過得極慢,那時光就像扯皮筋似的,扯得極長,繃得極緊。
“截止到明日後晌,攢錢最多的小組就要評選出來了,依我看,這一回得勝者非咱們莫屬。”西子一麵收拾著炕桌上的碗筷,一麵分析著。
笑笑望著西子拾掇東西的樣子,雖算不上多利索,但也不至於笨手笨腳,內心不覺感慨,這幾日的鄉下鍛煉,令組裏的每個人都進步了很多,尤其是澹台芙蓉與西子。
“咱們最有力的競爭對手,應該就是開醫館的那一組學姐了,據說有很多看好了病的患者又送了銀錢禮物前來答謝的。”笑笑說道——就短期來說,學館的收益比醫館可差遠了,尤其鄉親們聽說這位女神醫隻在此地呆三日便離開,更是趨之若鶩,有人走幾十裏路趕過來,隻為尋得神醫一張方子。
西子聽聞此言,撲哧一笑:“今日前晌,擷英醫館裏的一位學姐還來咱們這裏當東西了呢。”
“哦?她們能當什麼?”她們又不缺錢。
“一座小山那麼多的番薯。”
“呦……”
“據說是用針灸緩解了一位患者的頭風,那一戶患者家裏送來了好幾麻袋的番薯!”西子說著又笑起來。
“白薯還是紅薯?”笑笑一本正經地問道。
“自然是白薯!”西子邊笑邊道,“那位學姐讓看著出價,也不求掙多少錢,隻是不想讓這些白薯白白放在她們那裏糟蹋了,起碼咱們還能想法子做些菜出來。”
“看來是得想些法子了。”笑笑的腦子裏閃過幾個點子來,卻也不能確定可行性,“今兒晚上咱們蒸一些白薯,先嚐嚐味道怎麼樣。”
西子點點頭,水汪汪的眼睛看著笑笑:“我記得你說過,山長不可能讓咱們在這裏隻待三日。”
笑笑見西子冷不叮冒出這麼句話來,想了想道:“看來你是想家了。”
西子並未正麵回答:“山長既然說過三日之限,便不可能把大家都強留下來,依我看,三日之後應該是來去自願。”
西子分析得十分有理,看來她認真地揣摩過這個問題。
笑笑明白西子在試探自己的態度,便也不再問她,而是直接說出自己的想法:“我想留下來。”
西子既然這樣問,便是自家還沒有拿定主意。
笑笑坦言:“這個村子對我有一種吸引力,我也說不清是何種原因。正是因為想不透,才更想留下來一探究竟。”
西子看了看簡陋的房屋,歎了口氣道:“我還是覺得日子有些苦了,三日還可熬一熬,若是再來個半月二十天的,我隻怕堅持不住。”
“自己想清楚便好,我是願意你留下來的。”笑笑換了個姿勢坐,感覺自己暖烘烘地蓋被子坐在這裏,又是喝紅糖水,又是吃雞蛋,就跟坐月子似的……
“我主要是舍不得你和瑞彩,我猜著瑞彩也必要留下的,我一個人回京都又有什麼趣兒。”西子想到這些,沒精打采地在炕邊坐下來。
笑笑拍拍她的手:“我誰都舍不得,咱們這一組難得如此團結,簡直團結到出乎我的意料,要是大家能一起堅持下來就好了。”——包括存在感低到如同隱形人般的幼清同學。
西子望著笑笑略微蒼白的麵孔:“你來了癸水就該回家好好養幾日,這些事情馬虎不得的。”
聽這口氣,笑笑又感覺自己像坐月子似的:“咱們這裏吃的也不差,穿的也暖和,住的條件也改善了不少,我哪裏就那般嬌氣了。”
西子也不再說什麼,隻留下一句:“你若走我也走,你若是留下我也跟著留下。”說著就收拾起碗筷出了屋。
隻留笑笑一個人怔怔地坐在炕上:三個好友裏,西子的性子相對最軟,對於某些事情也相對缺乏決斷性,所以方才才會出此言論。
尤其是經曆了玫瑰宴之後,笑笑能夠感覺到西子對於自己的某種依賴。
但就在方才,笑笑很強烈的感覺到——西子想要離開這裏回京都。
是想家了嗎?也不完全是。
笑笑直覺,京都一定有更吸引西子的什麼,才會讓她迫切地想要回去——所以才會令她說出剛才那一番有些賭氣而又任性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