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是廣告畫刊的第一次付梓印刷, 笑笑自然要親自前去。
思存印社承攬的僅僅是文字方麵的印刷, 自從阮氏擴大了畫會的生意, 印務方麵就隻做文字書籍了, 那些圖片方麵的印刷通通交給了彩箋夏家來做, 畢竟夏家有京都最好的餖板印刷, 別家最多隻能做到六色套印, 而夏家能做到十色。
笑笑廣告畫刊的圖片,自然也放心地交給夏家去做了。
“隻不知那夏家能否在十日之內完成刻板。”笑笑此時就在思存印社,望著那些正在製版的師傅們, 感覺很是新奇。
“夏家當年就是以‘交工快’樹立的口碑,如今他們一個小印社就有上百印刷工人,你那畫刊不過五六十副圖, 十日該能交工。”阮氏道。
笑笑現在就開始期待著聞到第一本畫刊的油墨香了。
“如今看也看了, 印刷不過就是這麼回事,這裏到處是油墨, 坐也不能坐, 還是隨我去茶室喝一杯茶吧。”阮氏拉起笑笑, 總不能讓唐家的姑娘一直在印刷作坊裏呆著。
笑笑在此地也幫不上什麼忙, 便隨著阮氏離開了作坊:“總覺得四嬸嬸一介女子, 做出這樣一番事業很是不易。”
“我起初不過是源於喜歡書畫, 沒想到真能做起來,”阮氏拍了拍笑笑的手,“書坊增添了借書這一項, 客人比原來多了五六成, 畫會也新簽了十幾位畫師,從夏家接到的四季曆與彩箋的訂畫單子,一直排到年尾去了!說來說去,這些還不都是笑笑的功勞。”
“四嬸嬸言重了,笑笑不過是亂出了些點子罷了。”笑笑很樂意看到書坊畫會的這些變化,據說京都的其他書坊看思存書坊的生意紅火,便也相繼推出了借書業務,甚至某些書院也紛紛效仿擷英女學的樣子開設了圖書館,這些都是京都人民精神文明方麵的提高啊(瞬間高大上)。
“即使不論這些,單單是穀老先生肯收小騫做學生,嬸嬸就要好好的謝謝你呢!”阮氏真心實意道。
“隻是外祖父看小騫實在年幼,怕他背井離鄉思念父母,還是打算讓他十歲之後再去蘭溪。”笑笑深知從幼年打下基礎很是關鍵,“不知道外祖父給推薦的這位池先生怎樣?”
池先生是穀老先生為小騫推薦的啟蒙先生,穀老先生並無旁的話,隻說池先生“正直淵博”。
“池先生的學館離咱們家並不遠,上學散學都很方便,說是過了七歲便要宿於學館了。”阮氏對這一切的安排都非常滿意,“小騫也很喜歡這位池先生呢!”
“那真是再好不過了。”笑笑點頭。
兩人已經來到茶室,阮氏這裏頗有些魏晉之風,飲茶也都是席地而坐的。
笑笑坐在茶桌前,看著阮氏為自己泡茶,便想起今日此行的另一個目的:“想跟嬸嬸打聽一個人。”
“竟還有人向我打聽人呢!”阮氏忍俊不禁,拿起黑檀的茶勺:“喝水仙還是毛峰?”
“暑熱未退,還是喝毛峰吧。”
阮氏用茶勺撮起一小堆白毫披身的毛峰芽尖,送進麵前的紫砂壺裏:“我整日除了家裏就是書坊畫會,從不參加什麼聚會,哪裏認得什麼人。”
“笑笑想打聽的人正是畫會的畫師,”笑笑並沒有將那幅畫拿出來,不然解釋起來很麻煩,“無意間看到這位畫師的一幅畫,並沒有落款,隻有一枚刻著‘聽雷者’的印章。”
阮氏聞言一笑:“聽雷者,正是彭先生的號。”
“彭先生?”笑笑腦海中浮現出目似銅鈴的耿直畫師彭巨雷來,很難想象是這位彭畫師畫出了那幅《濯漣閣聽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