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奴婢便不知了。”荷露聲音低下來。
“讓你細細去打聽,可有別的收獲?”
荷露歎氣道:“雲偏自幼與我交好,也是從她哪裏聽來的一些……說是,老太爺早在五年前就看中那個女子了,當時就付了錢的,一直寄在某家養著,還給請了西席先生與教養嬤嬤,又有專門教琴棋書畫的先生……”
笑笑一時說不出話來,感覺內心的空間一下子變得狹小起來,使勁兒咳了幾聲,企圖把堵在心裏的髒東西都給咳出來,但無濟於事,仍舊悶悶得透不過氣來。
——自己姐妹們也不過是一起上個商家女學而已,反倒給她專門請教書先生,還要請教養嬤嬤?!琴棋書畫?我們姐妹不過是報個意趣社跟著學學四藝罷了,跟她一比,連親孫子親孫女兒都跟野孩子似的了!更不要提相伴多年的糟糠之妻!奶奶跟著他吃過多少苦?據說太奶奶那個人,當年很會拿捏兒媳婦,奶奶不也連哄帶忍地捱過來了?還說因為自己吃過婆婆的苦,故而堅決不給兒媳婦小鞋穿!當然這些都是前世的奶奶嘮叨出來的,這一世的祖母珍重身份,這些話一個字兒都沒提過。
爺爺這是怎麼了,還是那個退了休整天跟老朋友下下棋,陪著老伴兒打打麻將,自個兒租一塊農田種種地的爺爺麼?那個可愛的老頭子到了古代怎麼變成這樣了?!
“那女的是在哪兒買的?”
荷露道:“似乎是承德,說是,當年在街麵上看到了,就執意要買下來。”
笑笑駭笑。
這是有了看上眼的,趕緊占下來,生怕落下個‘狂風落盡深紅色,綠葉成陰子滿枝’,再後悔就晚了!
“人是養在哪裏的?”
“這卻不知了,隻聽說,教她彈琴習畫的,皆是名家,一堂課要一兩金子呢。”荷露到底也年輕,眼底亦有憤憤之色,畢竟自幼就是老太太的人,內心自然替老主子叫屈。
笑笑一陣冷笑,還真舍得下本兒,送進宮去伺候皇上也不過如此吧。
荷露望著姑娘:“這裏頭的一些事兒,老太太也知道的不多,報信兒的人怕老人家受不住,刻意瞞著的。奴婢之所以知道這些,也是聽雲偏說了些,那打聽信兒的人就是她爹……晴絲姐姐先聽了信兒,就死死摁住不讓外傳,老太太還是瞧出端倪來,這才給問出來了……老太太,卻也沒再深問。”
祖母,竟是不敢深究了?生怕聽到更打擊人的細節?
笑笑想起昨晚見到的祖母,那樣好強的人,竟然自比隆冬,感慨韶華不再。想想自己當時安慰她老人家的話——春有春的好,春天過去有過去的好。突然顯得那麼牽強,那麼無力。
坐在石頭上久了,隻覺得遍體生寒,笑笑站起身來,望著遠處的幾塊整齊的農田,那就是小唐村的方向。
那些田地,都是爺爺的農家夢,如果爺爺也曾有夢的話。
——“我不信。”笑笑道。
荷露一怔,深深歎氣:“若是老太太也不信就好了。”
笑笑突然一笑:“去跟晴絲姐姐說,什麼都別瞞著老太太,探聽到的情報都要一五一十地說給她老人家聽。”
“姑娘的意思是……”荷露一時摸不清笑笑的想法,但自己姑娘向來不是糊塗人,跟著姑娘的這段日子裏,姑娘的行事隻有令人稱讚的份兒。
“老太太聽得全了,才不至於斷章取義。”笑笑一字一句道。
方才也是被炸彈般的消息給魘住了,等醒過來,分析分析,也就都想清楚了。
笑笑拍了拍衣裙上偶沾的草葉,突然輕鬆起來——自己的爺爺,自己還是了解的,若說他多麼忠貞不渝,作為孫女兒也不敢打這個包票——但是,當荷露說到養了這女子五年,甚至還專門請名家來教琴棋書畫,這件事兒辦得就不那麼‘唐卯’了……自己的爺爺唐卯,那是什麼人啊——生意人。
最地道的一個生意人。
股票投資從來沒有失手過,地產投資從來沒有失手過,期貨投資從來沒有失手過,黃金投資也從來沒有失手過……
哪怕給孫女兒攤一套煎餅果子,都能從店家那一大堆雞蛋裏挑出個雙黃兒蛋!
這樣的人,買回來一個女人,好吃好喝供養她五年,還給她請家庭教師,給她做最高級的禮儀培訓,請全國著名的音樂家和畫家來教她藝術……ㄣ另リ祂孃dè幵玩笑ㄋ╰☆ぷ
唐卯的腦袋讓獨角獸踢了也不能幹這麼賠本兒的買賣啊!
金屋藏嬌?——唐卯的字典裏,金屋,隻能留著升值。
這誰傳的閑話?簡直侮辱我們老唐家人的智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