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得,你竟把所有的鋪子都記下來了。”姑娘還誇了一句,這更讓小笛兒羞赧,“隻是,這些局部的街道要記清楚接壤處,到時候總要連成一大片的。”
“是。”小笛兒謹記了,雖不明白姑娘為何要把京都這樣詳盡的輿圖畫下來,但這件事自己很喜歡做,既多認了字,還為主子盡了本分,兩全其美。
“姑娘,已到未時了。”描紅進來輕聲提醒。
笑笑點點頭,站起身來,跟小笛兒道:“你按著我的圖,再做些補充,這些日子要辛苦些了,那紙筆和蠟燭隻管從庫裏支。”又跟描紅道:“偶爾有個小丫頭會進屋來,我看她行事穩妥,將她提了二等,也進來伺候吧。”
“那是鵝梨,本想著過了年提的,”描紅進來幫著姑娘收拾書桌,小笛兒急忙收了輿圖,出屋張羅著打洗臉水了。
笑笑抻了抻腰,活動了活動頸椎:“小笛兒常跟我去學裏,咱們這院子大,總有活計要做,你又管著庫還記著賬,那荷露得打點著各院間的往來,染碧又管吃食又管針線,可不就忙不過來了。”
“早提上來也好,”描紅扶著姑娘進了東次間,“荷露的親事也定下來了,前兒那安家送了木梳和鞋布過來,還興頭著送了一對兒大鵝呢。”
“倒是聽太太說了一回,安嬤嬤是老太太身邊最體麵的老人兒了,荷露也算有了個好歸宿。日子定在何時了?”
“才合過八字,還未請期呢,”描紅抿嘴一笑,“聽荷露的意思,大約要到明年立春了。”
這廂小笛兒已經端水進來,笑笑簡單洗臉潔麵,坐在梳妝台前。
趁著描紅給通頭發,自己先用絲瓜水潤了潤麵部皮膚,又抹了一層薄薄的蘆薈霜,一會兒要撲粉,雖說是純天然的紫茉莉粉,但畢竟是幹粉,提前做些肌膚潤滑是有必要的。
描紅用犀角梳篦沾了茉莉露,給姑娘通著頭發:“姑娘近日總在學裏梳著雙髻,今兒不如換一換呢。”
笑笑道:“也好,隻那溫姑娘比我大,我一梳單螺兒總像充大似的。”
描紅不覺一笑:“那咱們就梳朝雲近香髻,比那單螺活潑些。”
笑笑打眼看了看描紅為自己掛好的幾身兒衣裳,其中有兩件是自己閑時裁了的:“她們針線上倒快,這是我上個月才畫了樣子裁了布的。”
“染碧那丫頭急著看成衣,催著針線房的人縫製的。”描紅指了指那件月白的,“尤其這件,齊腰的紗衫兒格外緊窄,裙子又沒讓熨褶子,一道一道的銀色灰色的斜紋,那繡娘還直問染碧是不是弄錯了,怎的都是繡的線條,花兒呢?”
笑笑卻很滿意,完全符合自己的構思:月白色點染著水墨輕煙的薄衫,灰藍色紮染的裙子,又用細銀線勾著一條條的風跡,隻在裙擺繡了一地杏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