霓節一笑,襯上天生寡歡的眼袋,便在揶揄中生出幾分悲憫:“你不知的,我自會告知你。不必叫我助學,同學們也都是叫霓節的。”
雖然有了笑容,笑笑還是覺得有距離,不然一定會真心實意告訴她:你的聲音特別適合唱《漂洋過海來看你》這首歌。
笑笑的強迫症犯了,已經想象出霓節唱這首歌的樣子來。
——為了這次相聚,我連見麵時的呼吸都曾反複練習,言語從來沒能將我的情意表達千萬分之一。
霓節側麵對著笑笑,笑笑已經無法直視,望著遠處的白薔薇,心裏還在響著旋律。
——在漫天風沙裏,望著你遠去,我竟悲傷得不能自已。
霓節指著遠處的一座三層樓宇:“澄宇樓一直閑著,山長打算用來藏書,屆時學生們都可借閱。”
“哦,這真是好事啊……”——陌生的城市啊,熟悉的角落裏……笑笑捏了捏眉心,從未如此淩亂過。
“瑛園,不過來此地讀書,何必如此心重。”
笑笑半真半假道:“就是想起看過的一首詩,不得不一吐為快。”
“何詩?”霓節這次微笑得連眼袋都淡化了。
“漫天風沙,伊人遠去,莫名悲傷,不能自已,唯盼送君,千裏萬裏,山窮水盡,一生相依。”笑笑的強迫症終於得救,拿帕子擦了汗,鬆口氣兒笑了。
霓節聽了,道:“這是念夕寫的?”
“念夕?”對了,舒顏的筆名叫念夕的,“我三姐姐的字是念夕,我總是忘。”
“她的字是擊壤,寫詩常用念夕的。”
“擊壤?是語出《擊壤歌》?日出而作,日入而息。鑿井而飲,耕田而食。”
霓節點頭:“對,先秦的古歌謠。”
笑笑突然發現,自己根本不知道家裏那些姐姐妹妹的字,不覺又問:“那我二姐姐字什麼?”
“不認得。”霓節淡淡道,領著笑笑繞過一處長滿薛荔藤蘿的園子。
笑笑隻覺霓節的性子古怪,也不與其分辨,見那園子裏有一座通體透明的玻璃房子:“這就是那琉璃茶室了?這裏可是蔓草園?”
霓節點頭:“這是五學年的課室。”
大姐,我老覺得您是六學年的。
霓節大姐帶笑笑來到一條窄湖邊,湖上一座造型奇特的木拱橋,見那橋墩邊的石頭上鐫刻著“螽斯橋”,隔著橋就已經望見了對麵山坡上的花田,一彎一彎的色彩衝擊著人的視網膜。
笑笑難掩興奮:“花海!那裏就是虹之間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