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粱夢碎,這一天下來,郜家的每個人都度日如年,幾近崩潰。
二老爺郜至信徹底蔫兒了,在屋裏歎著氣來回兜轉。
二太太神色不好,但還算鎮定:“跪是必要跪幾日的,族裏惹不起。”
“跪一年也無所謂,隻要銀子還在!”郜至信氣急敗壞,“高人都說了做一萬件,娘偏不聽,做了那麼多,神仙都怪罪了!”
二太太道:“如今說這些有何用?幸而大部分正根衫都在庫裏,店裏麵被人們撕爛燒毀的不過百十來件。”
“還有多少庫存?”
“一萬八千多件。”
“這這,”郜至信差點暈厥了,“這是要滅我郜家!”
二太太實在看不得他這要死要活的孬樣兒,道:“總還有法子,那衣裳可轉給其他賣家。”
“誰肯收?這麼晦氣的東西!”郜至信恨不得衝進張姨娘房裏,把那倒黴娘兒倆活活給掐死。
“我三弟在京都做成衣,或許能按成本價給他。”二太太也隻有此法了。
“十兩一件?三弟肯收貨?”郜至信眼睛亮了亮。
“即使十兩,咱們還是賠的,又鋪了那麼多店,前幾日還打發了清吏司的人,不都是錢?”
郜至信來回踱步子:“三弟肯收就好,咱們家還不至於一下子敗了。”
唐家怎麼不肯收?這兩個月跟著郜家的速度,早已生產出兩萬件小兒領抹和繡貼。收了這些貨,再配上領抹和繡貼,就是一套新樣式的衣裳,避開山西,在外省和京都賣了,誰人知道那正根衫是什麼東西!
當初賣蜀錦已是賺了一筆,現在又是一大筆。
這才叫做生意呢。
郜家最終還是分了家,老太太帶著他的正根去族裏住了,兩家族裏的長輩兒要看著他們,省得再敗壞族裏名聲。據說張姨娘在族裏沒能耐住寂寞,和個貨郎私奔了。
分家之後,大房去了南方,大太太倒是個有主意的,與丈夫在南方也算做出了些事業。
二房依舊回榆次做皮貨,二老爺老實多了,生意上都是太太拿主意,小老婆自是一個也不敢納了。且那三天三夜跪宗祠,寒氣浸了骨頭,落下個腰病,總也直不起身子,走路貓著個腰,想瀟灑也瀟灑不起來了。
不過,剛分家那一年過年,唐家的三舅老爺路過榆次,給兩個哥兒一人封了個一萬兩的大紅包,倆孩子都把紅包給母親了,對父親隻字未提。
至於三房,還留在太穀老宅,關起門來過他們的糊塗日子。
此番都是後話,不提了。
日子還是以唐家為主,五姑娘唐笑笑就快要入學念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