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岸的一旁便是茂密的梨樹林,此時正是盛花期,春風吹起繁花如雪,飄上丁瑾的臉龐,端的是清冷幽潔。丁瑾卻無心賞花,隻覺得今日的一切都變得無趣了,從笑笑不冷不熱的態度,到那個陳成儒的無理取鬧,再到此刻曹采薇的相約,她今日又會穿白吧,她就會穿白,此處全是雪白梨花,無一棵雜樹,她不覺得淡寡無味嗎?
地上落著幾個黃的白的紙錢兒,在風裏打著旋兒,丁瑾愈發覺得敗興不吉。
河堤很長,也不知曹采薇在何處等著自己,看這些紙錢兒,說不定前頭有個送葬的隊伍,丁瑾氣兒不大順,真想一走了之,但轉念想到曹先生如今的身份,以及曹采薇今日要和自己談的考題之事,隻得前往。一時又覺得書生無用,竟被幾個考題禁錮,一時又覺得做個唐家那樣的自由商賈也挺好,丁瑾坐在旁邊的石頭上胡思亂想了一會兒,一陣微涼的風吹過來,猛然警醒,做個商賈?開什麼玩笑呢,自己是什麼身份、什麼學識、什麼抱負!商賈再大,終不過是個商賈罷了。丁瑾不覺為自己方才的想法駭笑不已。
“這位公子,可曾見過一位女子從這裏經過?”丁瑾抬頭,見是兩個短衣打扮的男子,像是在找人,“大約十六七歲的樣子,穿著一件兒彈墨的紗袍。”
丁瑾實話實說: “我亦是初到此處,並不曾見。”
其中一人謝過丁瑾,向同伴道:“咱們還往前走麼?”
“走走過場吧,這條路上再見不到人,今日就打道回府。”
“隻要她在趙州,不出三日,總能找出來。”
兩人邊說邊沿著河堤向梨樹林深處去了。
河堤上人跡稀少,今日是個初一,很少有人揀這樣的日子出遊。
“快看!那小賤人果然躲在這兒!”一人眼尖,先看到了河邊的女子背影。
“輕點聲兒,”另一個也看到了:高挑的身材,彈墨袍子素白裙子,不是主子家跑了的小妾還能是哪個。
“老爺對她不薄了,跑了兩回都沒有罰她,這小蹄子還有膽子跑第三回!”
“那也不讓對她動手,”另一個人似笑非笑,“隻說讓她出醜現眼罷了。”
“咱們怎麼著?難道還拉著她遊街不成?”這個人心眼兒實。
另一個笑道:“眼前兒不都是現成的麼,臨著河,正好把她給推下去。”
“老爺沒說淹死她啊?”
“你還真是傻得不透氣,”另一人歪歪嘴角,“咱們還給她撈上來,到時候全身濕漉漉的押回去,這還不夠現眼的麼。”
“你小子壞點子真多。”
兩個人悄悄走到女子身後,出其不意猛地推其下河。
“噗通——”大大的水花濺起……
兩個人表情複雜地看著水中的漩渦,等待著女子在水麵上撲騰掙紮求救。
然而,眼前的水麵卻如石沉大海般的沒了動靜。
“下去救人?”
“不對事兒啊,再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