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於南華,根本沒有人提到過世上還有這麼一個人。
也不是所有人都忘了南華,至少還有一個小和尚坐到南華對麵,他雙手十合,低聲道:“施主,我沒打擾你吧?”
南華醉眼朦朧,看不清對方是誰,於是道:“天下桌子這麼多,你為什麼坐到我對麵?”
小和尚道:“我也奇怪為什麼旁邊的桌子沒人,我不坐,非要出現在你麵前。”
“別煩我。”南華單手拍在桌上,“我的火氣很大。”
“施主是酒氣太大。三天來,你打跑了店裏的所有客人,請問你還準備坐幾天?”小和尚還是很有禮貌的。
不禮貌不行啊,這個醉鬼太能打了,而且很有錢。遇到這種人,你就該對他好一點。起初南華是揍了人,可他賠款了啊,於是乎店主有了好主意,關起門來讓夥計冒充酒徒大談特談什麼萬國佛會和蕭盡婚禮的事。南華聽著不舒服就打人,他還沒出拳夥計就暈倒,然後店主就出來索要賠償。
而這個小和尚也是奇葩,並不是店裏的人,卻非要多管閑事。他要帶走南華。店主不同意,但小和尚塞給他一筆錢之後,他就懂了。橫財到此結束。再敲詐就要出人命了。
南華道:“不可能,這裏是風鈴城,誰敢打架?你騙我。”
“蕭隊長忙著娶親,沒時間管理城務。所以施主你真的犯了罪。”小和尚起身走動南華跟前彎腰扶起他。
南華這才看清楚他的臉,這個人竟是浮誇。“你,你怎麼也做了和尚?”
“阿彌陀佛,我在寺廟長大,做和尚有什麼好奇怪的?”浮誇扶著南華往外走,“我帶你去一個地方。”
居然掙脫不了,南華愕然清醒,“你複活了?好強的氣息!”
浮誇這才鬆開南華,“高人見笑了,我這點微末道行,不值一提。”他何止複活還完美傳承了度厄的修為。死而複生的他已經脫胎換骨。真正意義上的脫胎換骨。
清醒過來的南華察覺到浮誇的氣息竟然比度厄還強。
“高人,請。”浮誇在前引路。
南華拍了拍腦袋,跟著浮誇。
浮誇在風鈴城東的一座破廟裏複活,所以他將這裏當成自己的家。這個破廟圍牆盡數被毀,寺內建築也都殘缺不全。不過這裏有不少人。一群無家可歸的流浪者。
他住的地方是一間隻有三堵牆的僧房。上無片瓦,迎麵透風。
“同是天涯淪落人,高人不妨在這裏住下,總比於鬧市沉醉好。”浮誇很坦然地席地而坐。
南華的酒已經被吹醒,可還是好奇,“你出家後,就住在這裏?你不是剛娶了嬌妻嗎?”
浮誇道:“阿彌陀佛,那已經是前塵往事。施主不必再提。”
“怎麼一個個做了和尚就神神叨叨。做了和尚就可以和過去永遠割裂嗎?”
“不做和尚也可以,我被自己的老爹毒死,結果莫名其妙地複活,還得了一身本領。我該怎麼辦?當然是回家繼續過甜蜜的小日子,可是我的新婚妻子在我死了還不到三天就已經找了另一個男人,他們理所當然,堂而皇之地住在我買的房子中。我又該怎麼辦?”浮誇的兩個怎麼辦讓南華摸不著頭腦。
“所以,你做了和尚,並且來到這裏?”
“我們一直活在虛幻之中,你所看到的都是假象,你所想要的永遠得不到。所有的痛苦和快樂,也隻不過是自己的幻想罷了。你傷心,你難過,你自殺,沒有人會在意,更沒有人會為你流淚。”浮誇一口氣說了他自認為最高深莫測的話。他雖然做了和尚,可也不明白該怎麼化解痛苦。所以經常在城中遊蕩。今天碰巧遇到南華。